尤金·伯纳德转过身来,脸颊的肌肉宛如精密仪器般组装成和?煦的微笑,嘴角和?眼尾上扬的角度似乎都经过准确地计算,好达到最标准的弧度。他朝蔚霄颔首示意,“这真是?个令人不怎么愉快的会面。”
蔚霄狼狈地咬紧了下唇,捏住酒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被挤压得彻底失去了血色。他的睫毛颤抖着,心脏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恐慌地跳动。
“真的非常抱歉,伯纳德先生,在您的订婚宴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
“唉,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
此时此刻,优美的圆舞曲旋律下,尤金·伯纳德微笑的眼神中,蔚霄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剥光了的虾,赤条条站在这个人面前,自己?的野心、欲望,都无?所遁形。随之?而来的是?蔑视下的屈辱。
蔚霄咬紧了牙关,强撑着没有让自己?的表情破裂,再次给尤金道了歉,便放下酒杯匆匆离场。
伊莎贝尔一曲舞毕,拎着裙摆施施然走过来,眼见蔚霄脚步凌乱地快步跑开,颇为惊讶,再看周遭,陆勋言也是?不见踪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伊莎贝尔眨了眨眼,“可怜的男孩,一定是?搭讪失败了。”
尤金闻言,摇摇头,眼带深意:“是?啊,真可怜,完全失败了。”他微微侧身,对伊莎贝尔伸出手?,笑道:“美丽的女士,能有幸与你共舞吗。”
伊莎贝尔停下来,看了看尤金的手?,又看看他的表情,抬了抬下巴,傲慢地说:“请容我拒绝,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说完,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不给尤金任何说话的机会。
尤金:“…………”
蔚霄浑浑噩噩地走出别?墅,他一手?撑在墙壁上,低下头轻轻喘了几口气。然后?用手?机把刚才给他们俸酒的服务生call了出来。
尤金这场订婚宴虽然邀请的嘉宾数量并不算多,但?也不是?家中佣人能应付得了的。所以尤金额外聘请了礼宾团队为宴会服务。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因素在,东方郁才能让他买通的人浑水摸鱼进入庄园,为他们准备计划要?用的酒水。
过了一阵,在昏暗的灯光中,蔚霄能看到一个身穿礼宾服的年轻人从别?墅的一侧匆匆跑过来。
蔚霄一见他,便走到光线更加暗淡的花丛阴影中去。
年轻人左右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存在,快步走到蔚霄身边去。
蔚霄急促地问道:“东西你都加进酒里去了?”
年轻人还以为蔚霄在怀疑他的业务能力,连忙点头,“我都遵照您和?东方先生的吩咐办好了,您和?那?位先生拿的就是?那?些?,绝不会出问题的。”
蔚霄抬手?捂住脸,几乎要?晕倒在地了。
没有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蔚霄无?力地说,“不要?被人发现?了。”
年轻人古怪地看了蔚霄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蔚霄表现?得这么沮丧,按理说他们的计划应该成功了呀。不过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
年轻人走后?,蔚霄颤抖着拿出手?机。
他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联系东方郁。
他想起东方郁在策划这场珠胎暗结的计划时对他说的话。
“还有一个办法能让陆勋言对你回心转意,虽然操作起来有些?困难,但?效果肯定非常好。”
“陆家这一代只有陆勋言一个孩子?,沈希罗虽然也能生,但?以他和?陆勋言的关系,陆家就相当于绝后?了。只要?你能给陆勋言生一个孩子?,母凭子?贵,陆勋言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心软的。”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还是?不愿意和?你冰释前嫌,有了孩子?,你和?陆家就相当于有了一条永不断绝的线。陆勋言是?孩子?的父亲,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你只需要?利用这一点,慢慢地总能一点一点融化?陆勋言的心。他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
“我弄到的药,虽然对身体有一些?副作用,但?它的功能很强大。除了催、情成分外,还能大大提高你们这类特殊体质人的受孕率。在黑市上是?货真价实的液体黄金。”
“你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蔚霄的脑子?嗡嗡响,东方郁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夸耀那?种药的神奇,即便他们这种特殊体质的男性很难受孕,但?这个药几乎能促使他们百分之?九十中标。
如果他和?陆勋言上了床,那?就是?铁板钉钉了。
可现?在,酒被沈希罗喝了!
陆勋言也跟着沈希罗跑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蔚霄根本不愿意去想!
艹,一切都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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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罗倒在他身上,陆勋言的脑子?陷入一片混沌,他一边搂住沈希罗不让他跌下去,一边从失语中片刻找回自己?的声音。
“离酒店还有多远?”
“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司机借着后?视镜悄悄看了眼车后?座,意识到雇主?那?边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
二十分钟?黄花菜都凉了!
陆勋言嘴里已?经囫囵转了一圈各式国骂,“到离这儿最近的酒店去。”
司机连忙搜地图导航,找到一家五分钟车程的酒店。陆勋言又立即给庄园的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们立马过来做急诊。这已?经是?附近能找到的最快到达的医疗人员了。
沈希罗挣扎着尚且在药物作用下还留有几分清醒,沙哑着对陆勋言说“……镇定剂,□□……□□类……什么都行……”
陆勋言心疼得要?命,问道:“怎么样,还是?很难受?”
热浪一波一波来袭,沈希罗咬牙坚持着:“还……OK。”
陆勋言的座驾和?家庭医生的车几乎是?一前一后?抵达酒店的,沈希罗精疲力竭地躺在浴缸里,领带已?经完全扯开缠绕在手?腕上,试图将两只手?绑起来。冰凉彻骨的水已?经漫过大腿根,以极快的速度将他整个人浸泡其中。他蜷缩着,仿佛缩进母亲子?宫里的婴孩。
陆勋言从未见过沈希罗这么脆弱无?力的模样,他急在心头,却深感无?可奈何,因为他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家庭医生带着助手?急急忙忙冲进来,陆勋言立马吼道:“快,这边!”
“其他别?管了,先打镇定剂,他现?在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