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
后来这顿饭在沉默中吃完了。
尤金是个称职的导游,饭后又带沈希罗去看小茶话厅、大会客厅、艺术品收藏厅、藏书室、天文馆和?花房。沈希罗一路跟下来,发现这些地方除了提供照明的电力系统和?洗浴系统外,再没有其他现代化的东西。
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也没有网络。
没有任何能同外界联系的东西。
最后他们回到了正厅,尤金坐在沙发上,让佣人上了壶茶。沈希罗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尤金说:“你很配合,不吵也不闹。”
沈希罗说:“我不配合,你会放我离开吗。”
尤金说:“不会。”
沈希罗便不说话了。
尤金的视线落在沈希罗脸上,逡巡一圈,感叹似的说:“你变了很多。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在巴黎念书,不学无术,浪荡不羁,整天和?鬼佬厮混。”
沈希罗看了尤金一眼,“我不记得那时见过你。”
尤金说:“确实,你喝得酩酊大醉,站也站不稳,自然不记得同我的遭遇。想来你更熟悉的初见应该是在你和?瑞恩的婚礼上。”
沈希罗说:“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挚爱的丈夫。”尤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难道你忘了他甚至差一点出轨他人,要同你离婚?”
沈希罗说:“这难道不正是你的手?笔?你不顾和他多年交情,利用他来操弄人心,达成你龌龊的目的。如今,你得偿所愿了吗?”
——哗啦!
尤金手?臂在桌上用力一扫,将?一整套茶具掀翻在地,制造出巨大声响。壶盖散开,茶水从壶口流出,染红大片地毯。
可惜了一壶红茶。
沈希罗歪了歪头,躲过飞来的一把茶匙。
尤金微微气喘地站起身来,“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嗯?”
沈希罗说:“我没有。”
尤金表情阴冷:“这对你没好处。”
沈希罗默然,这才?是尤金·伯纳德真正的性情,往日那些雍容沉稳,幽默风趣不过是社交场所上的必要面具而已。或许是这层面具戴得久了,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自己深恶痛绝的人也还是先摆出绅士风度来。
尤金深吸了两口气,重新把那副假面戴上。
佣人小心翼翼地将地毯上的碎片清理掉,因为没有吸尘器,只能跪在地毯上仔细查看有没有漏掉的细小瓷器碎渣。
尤金闭了闭眼,说:“你还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乖一点,对我,对你,都好。”
沈希罗眉心一皱。
很长一段时间?多长?
说罢,他看一眼脚边的佣人,不耐烦地将其踹到在地,“滚下去。”佣人头不小心磕在茶桌一角,撞得头晕目眩,好半天才弓着身子起身退开。
尤金抬手看了眼衬衫袖子沾上的茶渍,上楼去换衣服。趁他不在时,其他佣人赶紧上前来将茶桌搬开,卷起弄脏的地毯,换上另一块花纹一致的。他下楼来时,连大衣也一并穿好,对沈希罗说:“我回公司,你在这儿好好的。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情,对胎儿有益。”
沈希罗几乎要笑出声来,保持好心情?这是有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的话。
尤金对沈希罗嘲讽的眼神视若无睹,他朝大门一侧挥一下手?,进来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沈希罗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当天晚上和?他在临江路交过手?的雷。
“这是雷米,约翰,他们负责你的安全问题。”
“我不知道在这座孤岛上还会有什?么?安全隐患。”
“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希罗,没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