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心头一颤,猛地收回拍向降魔符的手掌。
机会转瞬即逝,以精神力画出的降魔符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异响,陆行舟转过头去,下一秒,一道极为强烈的气浪从旁边冲来,悍然在虬结的根系中破出一个大洞。
石饮羽扑了过来。
“爱妻~~~~~~~”
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看来没吃什么苦头。
陆行舟松了口气,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向一个急刹车站在自己面前的石饮羽。
石饮羽冲过来,想狠狠来一个大拥抱,却在碰到他的前一秒硬生生止住,抚着胸口,心有戚戚地说:“这鬼地方好可怕呀,我从那个黑黢黢的电梯通道里一出来,有八个死人挂在我面前,吓得我……我靠,你受伤了?”
“小伤,不小心被荆棘扎破了。”陆行舟定睛看向石饮羽,“你没受伤吧?”
“我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石饮羽皱眉看着陆行舟不停流血的伤口,眯了眯眼睛,“那王八玩意儿的荆棘上有毒,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着,石饮羽单膝跪了下去,撕开染血的衬衫,凑过去用舌尖舔舐伤口。
陆行舟觉得头皮一麻,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他。
石饮羽冷不丁被他推得翻了个跟头。
陆行舟动作快于脑子,推完之后才开始后悔,带着几分尴尬地将他拉起来,解释道:“一点小伤,不用你处理。”
“我给你把毒素吸出来,”石饮羽舔着嘴角,尝到甘甜的血液味道,让他不由得身心亢奋,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男人吞吃入腹,他盯着陆行舟俊美无俦的脸,不动声色道,“你伤口一直流血是给他持续吸收你的力量制造机会。”
“他真的在吸收力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石饮羽划破指尖,随手扯过一条根须,碾碎皮层,将露出的维管柱放在伤口上,顷刻间维管柱的尖端便凶猛地吸起了红色的血液。
陆行舟伸手打落那条根须:“别拿自己做示范,荆丛吸收这么多力量做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石饮羽摊手,抓紧一切机会诋毁其他魔物,“林部这帮废物就喜欢搞一些挑战公序良俗的东西,不像我们山部,又干净又卫生,还讲文明,没有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就是不行。”
陆行舟笑了一下,抬眼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根系看上去无边无际,完全没有尽头,他轻声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七次没问题。”
“……去你妈的!”陆行舟骂了一句,掏出打火机,一下又一下地搓着砂轮,点燃火苗然后又弄熄,慢吞吞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一把那落迦火烧了这鬼地方,你能保住自己吗?”
石饮羽顿了顿,神情有些尴尬地说:“还是不要这么简单粗暴了吧。”
看来保不住。
陆行舟将打火机收了起来。
“这点装神弄鬼的小法术,根本用不着你亲自出马的。”石饮羽说着,随手折断一根粗壮的老根,放在掌心敲了敲,笑道,“领导,还记得咱家菜园吗?”
“不记得。”
“喂!”
“喂什么喂,谁跟你是咱?”陆行舟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怎么就不记得有什么菜园。”
“不是有个花园的嘛,你说毒花毒草容易污染环境,让人拔了种大头菜的……”
“……”我看你像个大头菜。
石饮羽语重心长地说:“当年你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上下嘴皮子一碰,想起一出是一出,菜园里翻地、松土、撒种、浇水……全靠我一个人任劳任怨。”
陆行舟两眼望天:还是一把火连这货一起烧了吧,没有孜然也认了。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理想境界的实现要靠我们的辛勤劳动。伟人不愧是伟人。”石饮羽绕了一圈,终于言归正传,“在劳动中,为夫领悟了一项独特的技能,那就是——”
陆行舟好奇地看向他。
“魔息除草剂!”石饮羽大喝,左手拿着老根平举,用渗血的指尖在根上飞快地画了个符,接着双手重重一合,足有手腕粗的遒劲老根顷刻化作齑粉,向四周射去。
“别特么耍宝了,没用的,这些根须会吸收你击向他们的力量……”陆行舟话没说完,声音悄然消失。
只见那些根须如同碰到剧毒一般,纷纷萎缩起来,离主根较远的细密须根竟直接干枯死亡。
几分钟后,主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灭顶的危险,开始往后躲去,庞大的根系一起撤离,带动周遭环境的改变,在头顶某处搅出一个急遽收缩的漩涡。
“他想要逃跑!”石饮羽叫。
“跑不了。”陆行舟一扬手,骨鞭急射出去,缠住主根,犹如一条白蛇狠狠咬了上去,他一把抄起石饮羽,用力拽紧骨鞭,借着主根撤离的力道,纵身跃起,长腿一记凌厉的劈挂,直接将那聚成一团的根系劈成两半,人已经借力,先一步冲进漩涡中。
“哐……”一声闷响,头骨碗掉了下来,十几颗宝石被磕掉,洒落一地,荆丛扑上去捡起头骨碗,里外检查一番,将头骨碗珍重地放回荆棘牢笼中,才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脸色阴沉。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破了我的魔阵。”
陆行舟将紧紧攀在自己身上的石饮羽撕下来,转脸看向荆丛,淡淡道:“是石饮羽破的,敢当着他的面启动魔阵,你便该知道有这下场。”
“不愧是魁首大人,”荆丛嘲道,“被限制了九成功力,魔息中的威压还能震得这些废物落荒而逃。”
他一把抓过身边的根须。
根须发出一声凄鸣,在他掌中迅速干枯粉碎,其他从地底逃回的根须颤了颤,悄悄地往后缩去。
荆丛面目阴郁,冷着脸将整个根系都扯了下来。
陆行舟眸子一紧,看到与根系最终端相连的灌木丛,从叶片的形状看去,应该是新长出的幼嫩的荆棘丛,茎秆上的尖刺都被拔掉,簇拥成一个碧绿的床。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双目紧闭,安静地躺在荆棘编成的床上,神态恬静,仿佛只是睡着了,还在做着甜美的梦。
陆行舟盯着男人的面容,一个名字跃上心头:“白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