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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永远的奥古斯都50(1 / 2)


听到屋大维的要求,阿纽斯却表现得格外为难,似乎并不愿意和他一同?赴宴,那张烧坏了的脸宛如一团烂泥。

“大人,我身份如此卑微,怎配与您一同?出现在宴席?”他垂下头,向后退了一步,“我还是回军营吧,那里晚上还要再点一次名,缺席者会遭到重罚。”

“是吗?你乖乖跟着我就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惩罚我喊走的人。”屋大维寸步不让,态度极为嚣张,仿佛他才是萨贡托人的王。

阿纽斯无法继续拒绝下去,只好跟随二人走进斯迦普利大人的宅邸。

这栋别墅堪称萨贡托城最豪华的住宅,原先属于城内三大家族之一的鲁西塔。鲁西塔的成员善于经商,比斯迦普利和格尼阿家族都要富有一些。

几?个月前,斯迦普利家族借助小庞培的重装步兵将格尼阿家族灭门,武力控制住整座城市,鲁西塔家主对当权者言听计从,甚至出于讨好的目的,将自家祖传豪宅双手奉上。

今日,作为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位鲁西塔大人也受邀赴宴。按照礼节,他的儿子也应该到场。

“鲁西塔。”利维娅默念了一遍这个姓。那个男孩生前请求她,将黄金护身符交给兄长。

护身符没有丢失。她将左手伸进托加袍内,再次确认了一遍。

“哟,您还带着这个士兵赴宴呢?”斯迦普利来到中庭迎接贵客,见阿纽斯跟在少年身后,十分惊讶。

“他是我的翻译,有了他,就不用劳烦您了。”屋大维将手搭在阿纽斯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请。”斯迦普利大人好似恍然大悟,不再心存疑问。他略微欠身,恭敬无比,将少年引向宴会厅。

在家奴的带领下,城中权贵陆续进入中庭。除了“小斯克里博尼乌斯”,斯迦普利没有迎接其他客人。

所有人都必须看他的脸色行事,否则就会和格尼阿家族一样,死于一场血与火的盛宴,骨灰也将化为历史的尘埃,随风消散。

庞培兄弟远在天边,斯迦普利大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这场宴会按照罗马的方式举行,厅堂内一共摆有九张长榻,木腿上刻有海浪花纹,繁复的凸起部分皆被工匠描上了金边,闪闪发光。

客人很快到齐了,作为晚宴的主角,屋大维和利维娅坐在斯迦普利身边,二人共享一张榻。

“宴会正式开始,让我们欢迎尊贵的马库斯·斯克里博尼乌斯·利博。”在场没有人胆敢出声,可斯迦普利大人还是从软垫上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做出手势,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少年依旧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斜躺在长榻上,手中端有一杯葡萄酒,自顾自品尝着。利维娅从小桌上取了一串樱桃,用食指与拇指捏住,以做作又浮夸的方式往对方嘴里送。二人风华绝代,宛若神明降世,赏心悦目到了极致。

只是......室内的气氛宛如一滩死水,与两位美人格格不入。宾客们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像罗马贵族那样上榻半躺了。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生怕出半点错漏,祸及全家。

没有斯迦普利的批准,何人胆敢胡乱出声?

“在座各位是睡着了么??竟无人向贵客表示欢迎?”斯迦普利大人很不满意。

“斯克里博尼乌斯·利博阁下,您金色的发丝胜过盛夏艳阳。”一道略微尖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他体态臃肿,面盘大得像马车车轮,皮肤却细白如面粉。

大概是养尊处优惯了,他单单是从长榻上站起来,就需要两个奴隶搀扶。

老人气喘吁吁,用拉丁语向屋大维表达了夸张的赞美,微笑既卑微又谄媚。

待他说完最后一个单词,早已满头虚汗,双颊又红又肿,仿佛方才被人左右开弓狠命扇了两记耳光。

“他是谁啊?”少年叼住女孩递来的樱桃,声音含糊不清。

“这位是鲁西塔家族的家主。”斯迦普利向他解释道。

斯迦普利的微笑让利维娅想到了饥肠辘辘的豺狗,而老鲁西塔就像一只白白胖胖的猪,软弱又无能。

“您浅蓝色的眼眸胜过暮春的天空。”一位男子起身,用萨贡托的方言夸赞了屋大维。

这个男人坐在老鲁西塔左侧,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皮肤苍白,身材矮小。

此人说话抑扬顿挫,感情充沛,似乎这位陌生少年才是他的亲生父亲。想到此处,利维娅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又是谁?”屋大维问斯迦普利。

“他是鲁西塔大人的长子。”

“连拉丁语都不会?”

“哈哈,您问到点子上了,”斯迦普利目露鄙夷,“那大少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我看鲁西塔家族真是要完蛋了,一代比更一代没用!唉,也就老家伙的女儿还不错,可惜是个女的,死得还早。”

“老鲁西塔是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利维娅回忆起阿纽斯昨日提到过的信息——鲁西塔家主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格尼阿的家主,死于难产。

死去的男孩让她将护身符交给他的兄长。如果?对方是老鲁西塔的二儿子,那他的哥哥就是现在说话的这位吧?

“哈,老头的次子五年前生了场热病,年纪轻轻就夭折了,可真倒霉啊。”斯迦普利语气轻松,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什?么??鲁西塔家的二少爷五年前就死了?那她前天夜晚遇见的男孩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拥有刻着“鲁西塔”字样的黄金护身符?

他的兄长又是谁?

利维娅不得不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想,一时间陷入思考。

“那矮子刚刚说了什?么??你,赶紧帮我翻译一下。”少年转过脸,朝身后的阿纽斯下达了指令。

鲁西塔家的大少爷满面期待,用深情的目光看向屋大维。

“他赞美了您那双如天空般美丽的蓝色眼眸。”

阿纽斯低下头,将声音压得极小极细,就像夜风挤进关闭的木窗,十分反常。

“正常点说话,你刚刚是在蔑视贵客?我看你很欠打,是不是?不想要舌头,我马上就可以叫人割掉它?。在这之前,我得让人用鞭子将你抽一顿,否则你不长记性。”显然,斯迦普利对这位临时翻译非常不满意。

“抱歉,实在抱歉......大人,我——”

无奈之下,阿纽斯只好开口道歉。

只是有一句话没说好而已,就要让士兵受到重罚。用“残暴”评价斯迦普利,简直再适合不过。如此嚣张,难道就没有人暗中计划杀掉他吗?

视线从在场每位宾客的脸上逐一扫过,利维娅发现,几?乎所有宾客都保持沉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其中两三位甚至做好了拍手称快的准备。

对于这一幕,诸位城市权贵早已司空见惯。能活到现在的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冒着得罪斯迦普利的危险,为不相干的倒霉家伙求情。这群人中,只有鲁西塔大少爷眉头皱得像座小山。

“来人,把他带走!”斯迦普利厉声下令。

两名护卫应声上前,分别架住士兵阿纽斯的左右胳膊,不由分说就要把他抬出宴会厅。

也就在此时,鲁西塔家主似乎有事要报告,颤颤巍巍从榻上站了起来,刚准备开口,坐在一旁的大少爷突然伸手拽住父亲的衣摆,使劲将他按了回去。

利维娅侧过脸,瞟了一眼屋大维,他显然也注意到了父子俩的动作,笑容越发耐人寻味。

“我还要靠阿纽斯翻译呢,您要是现在伤了他,我会很难过啊,斯迦普利大人,”少年笑得像一只悠闲摆尾的猫,抬手制止了气势汹汹的护卫,将上位者做作的仁慈演绎得淋漓尽致,“在我这里,犯错不要紧,重要的是拥有一颗愿意改正的心。我倒想让他以翻译的身份跟着我回到科尔多瓦城,我真是受够了那帮分不清阴阳性的蠢货!”

“您当然可以带着这个家伙回科尔多瓦。他丑陋又愚笨,祖辈都是奴隶,生来就应该为您这样高贵的大人做牛做马。”斯迦普利对“小斯克博尼乌斯”百依百顺,挥手让护卫们退下。

“多谢,”屋大维重新躺回榻上,朝利维娅勾了勾食指,“给我再拿一颗樱桃。”

女孩心中冷笑不止,他这是作威作福上瘾了?把她当成属下,使唤起来竟如此顺手。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公然违抗,却暗自发誓,总有一日要将最红最艳的樱桃塞进这家伙的鼻孔里。

还没等奴隶端上菜肴,三位演员率先入场了。他们都是身材矮小的侏儒,脸上皆戴有夸张的面具。其中一位头戴黄金月桂冠冕,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跳上桌子,手举木制短剑又唱又叫,声音尖利刺耳。仿希腊喜剧的面具由蜡制成,让利维娅想起德鲁苏斯死时戴的玩意。

“我,尤利乌斯·凯撒,睡/遍罗马所有男男女女。”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也许是斯迦普利,也许是鲁西塔父子,整间宴会厅充满放肆的大笑,经久不息。客人们一边笑,一边挥舞着托加袍的布角,宛如身处希腊戏剧节。

“我,图利乌斯·西塞罗,见风使舵,骨头比章鱼腿还软。”

利维娅放下手中的托加,带头鼓掌,很快,疯狂的掌声将火光淹没。

“我,好/色的安东尼,和两个友人共享一个老婆,和老婆共享全罗马的名角......”

三名侏儒越发肆无忌惮,甚至向宾客们炫耀起自己的“本钱”。

“罗马见不得光的绯闻,怎么都传到伊利比亚半岛了?”屋大维附在利维娅耳畔,抱怨了一句。

“饭前看到这些玩意儿,真的能吃下东西吗?”女孩悄悄从银盘中拿了一颗樱桃,逐步从侧面接近他的脸,眼看就要塞进对方鼻孔里了。

“说到底都是肉,观赏其他人的那个部位,其实和看普通的人脸并无分别。”他反应极快,伸手挡住了发动奇袭的樱桃。

演出接近尾声,扮演凯撒的侏儒从背后抽出一根金色短棍,棍子顶端是一只展翅站立的雄鹰。

“袖珍鹰旗?”少年问斯迦普利。

“第十三军团的鹰旗,做得可算逼真?”

“很好,”屋大维表达了赞许,“虽然我没有见过凯撒的鹰旗,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在庞培阁下营帐内看到。”

鹰旗是军队的灵魂,丢失鹰旗意味着无与伦比的耻辱。军团一旦丢失专属旗帜,永远不可能重新被组建。

“做得一点也不像,哪有这么?秃的鹰?脑袋跟没有红冠的母鸡一样。”趁斯迦普利与旁边下属说话的时候,少年对利维娅小声抱怨。

话刚说完,侏儒将伪造的鹰旗抛到了地上,对准鹰喙撒了一泡尿。

“喝!”侏儒嚷道。

“喝!喝!喝!”底下的宾客跟着起哄。

宴会厅充斥着难闻的尿骚味,利维娅差点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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