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没把那只木头制成的小老虎立刻给他,举得高过头顶,也不去瞧身前那双眼巴巴的眼睛,只是吊着乔玉,不让他离开。
乔玉想要的要命,却怎么也够不到。
景砚低头看着他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问方才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在外头胆子倒大。往常在东宫里,不是连个放水果的攒盒里搁一把小刀都害怕?”
乔玉有点不高兴了,可是他又不能同景砚生气。他早在心里想好了,以后都要好好照顾太子,所以不能和太子一般计较,即使他这么逗弄自己,他也,也不能和以前一样的小孩子脾气了。
到了最后,还是孩子脾气地反问出口了,“谁说的?肯定是哪个小太监讲我的坏话。我,我是和小老虎一样勇猛的,所以才要它的呀。”
说完还用力点了头,假话说的还挺真,连自己都快相信了。
景砚稍稍把手中的玩意儿放低了些,正好在乔玉的小矮个能够到的地方,等乔玉跃跃欲试地伸长手,又猛地抬高。
乔玉瞪圆了大眼睛,“您,您怎么能这样,这样!”
景砚朝他摇了摇头,“说假话可就没有奖励了。”
乔玉咬着嘴唇,有些挣扎,没抵过心里头点诱惑,垂头丧气地答道:“有,是有点怕的。但是,我更生气呀,他们讲太子坏话,摔太子的东西,我气着气着,就不觉得害怕了。”
其实里头还是有几句假话的,他在外面的那个模样可不像是没了害怕。
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比自己的害怕还要重要,所以才能够强撑着。
景砚叹了口气,半蹲下来,恰好能同乔玉平视,一字一句同他道:“如果因为这样就要生气难过,那小玉以后,恐怕都没有高兴的时候了。”
乔玉撇着嘴,硬是扭过头,不看景砚,也不答应这句话。
景砚笑着,很轻松道:“没有必要同他们置气的,小玉,答应我,好不好。”
不必置气,是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而乔玉像是个闹了别扭的小孩子,在景砚的抚慰下,方才勉勉强强放弃了想要的东西。
典给署的太监也不愿意在太清宫多待,嫌晦气,又没人再斗嘴争吵,把东西扔下来,就推着车回去了。
乔玉才被允许出门,台阶上的东西堆得很高,虽然有太子在门内接应,可是他细胳膊细腿,又没什么力气,即使是这么一小截路都无比艰难。
那个守门的侍卫低头瞧了乔玉一眼,经过多次尝试后,他把东西拎起来,准备往回走了,又瞧了一眼,他还在那个台阶上,东西又跌回了远处。
侍卫瞧了瞧旁边的人,又打量了一圈周围,终归是没有忍住,一手就提起一小半的东西,三两步就跨了回去,将那些包裹放在了门内。他从小习武,力气过人,来回不到几趟,东西就全被送进去了。
眼看着解决完这个大麻烦,乔玉眼角眉梢都满是笑,像只小兔子一样跳上台阶,从那个侍卫面前经过时仰头一笑,“谢谢你。”
他在宫中行事,办事时见过许多小太监,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
小门立刻被合上了。
景砚的耳力好,能听见一门之隔的两个侍卫的轻声细语。
一个道:“阿昭,你何必蹚这趟浑水?若是方才的事传到了那位耳朵里,日后还指不定如何。”
那个阿昭回他,“我也没多想,除了你,又谁看见了。就是瞧那个小太监可怜,对了,他是不是叫做小玉来着?”
他微微阖眼,瞥了瞥那扇只容得下一人进去的小门,拽着在身旁的乔玉,往前走了几步,将小老虎递给了他。
乔玉的手才碰过包裹,估计沾上了灰尘,先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把小老虎接了过来,珍惜地摸了摸。
那个小老虎的模样不算精致,只是雕刻出了个大概形状,蹲坐在地上,装模作样地挥舞着爪牙,歪着大脑袋,额头上还刻了个“王”字。
乍一看有点威猛,也很可爱。
乔玉喜欢极了。他笑得眉眼弯弯,眼角处洇着一抹红,像是春日里快落了的杏花花瓣,再没有了方才的生气难过,戳了戳小老虎的脑袋,“小老虎,可真好看。”
他的嗓音本来就软,开心时说的话比自个儿喜欢的桂花蜜还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