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有没有区分,回得去再说!
人倒霉的时候总是前有追兵后有猛虎,她努力接受见鬼的新设定,但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和危险压迫实在太过刺激,都不给予喘息的机会。
魏子喻又退回原地,背靠大树,农民鬼飘忽着逼近,回头望那群鬼也没有散去,两头夹击,她一时没了办法。
要不,就爬树吧?
“哎哟!”
刚爬两步,脚底打滑,摔了下去,离得更近了。
农民鬼飘到了她的身旁,面目依旧是像团浆糊一样搅在一块儿,冒着层层黑气。他停止了动作,站着不动。
魏子喻龇牙咧嘴地摔在地上,好歹是死过一次的人,怕他干什么。只听说过红衣才是恶鬼,他再厉害,能有温蔓厉害?
呸!
这时候怎么想起那恶鬼来了。
农民鬼呆立地看了她一会儿,尝试伸手碰了她的肩膀,魏子喻只觉得肩上一凉。须臾,他握住了她的肩膀,像扔羽毛一样把她扔向群鬼之中。
起飞不过两秒,魏子喻就降落在地,“啪嗒”,后背与大地亲密接触,五脏六腑都仿佛要从胸腔中爆出来。她闷哼两声,骨头挤压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志,躺在地上如针扎一样。脑中空白一片,眼睛虽张开,模模糊糊只能瞧见鬼影重重。
想伸手支撑着爬起来,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众鬼见忽然来了个人,吓得到处乱飘。农民鬼过来,从手心中涌出两团污浊的黑气,往地下输入。顿时,草木枯败,泥地裂开,他们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上面刻满了奇异的符号,不断地冒着黑气,把所有人都禁锢在这里。
“呜呜……”
众鬼哀嚎着,他们左右乱窜,如何也离不开无形的枷锁。魏子喻清醒些,躺在地上望着那些鬼,觉得他们愈发透明了,似乎要消失一般。
她自己的身体也有了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东西在把她的灵魂一点一点抽离,难受地发痒,却无法动弹。
一个蝉翼般单薄的身影闪过,魏子喻注意到了鬼魂中唯一的小孩,比其他鬼矮了半截,缩在两个大鬼中间,太过透明,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他和两个大鬼穿的似乎都是近期的衣服,年代不会久远。
小孩和两个大人……
魏子喻脑中忽然出现了可怕的念头。
不会是鹿巷村死掉的那个孩子和他的父母吧。
她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说法实在毫无依据,小孩的父母只是疯了,不可能变鬼在这儿陪着他的。况且,这里还有好多民国,解放时期的鬼魂,多半是类似。
稀里糊涂的瞎猜有啥用,还不是要死的?
魏子喻不知道吴湘语他们现在如何,这块地方被树荫遮蔽,无法根据天明暗程度推测大概时间。吴湘语应该发现她不见了,会带人来找她的吧……
快一点啊,再过几个时辰,她就要加入鬼魂大派对了。
本来盼着寻到玉珠救命的,结果却是来送命。那老无赖说是她上辈子造孽太多,温蔓才追缠不休要害死她,天煞的,这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还都还不清。
这里有很强的阵法,吴湘语他们也看不见鬼。若是真要葬送在此,她希望,下辈子,过得好一些吧。
不要死了也孑然一身,无人牵挂。
她看着那些飘忽不定,透明单薄的鬼,忽然有点同情他们,死都死了,还要被别人操纵压制。
身体的每一寸都很难受,神志越来越不清楚。困意袭卷,眼皮沉重地压下来,魏子喻硬撑不住,合眼睡去。
寒风刺骨,呼啸而来。凉飕飕的,把她又冻醒了。
迷茫地望过去,远处似乎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被甩出去的时候,眼镜没掉,却碎了一块,近景还好,那身影离得太远,她看不清。只隐约见到一团火红,比农民鬼的黑气耀眼显眼多了。
一黑一红,相对而立。
再仔细看看……
不行……头好晕。
魏子喻耸拉着眼皮,昏昏欲睡,耳畔传来嗡嗡的声响。
突来的风卷得树木摇晃不停,掉落一地枯叶。不似平常的风,这风又急又猛,还会打转儿,绕着农民鬼先前设下的阵法,一圈圈的游走,仿佛在寻找缺口漏洞。
风的来源,便是与农民鬼对立而战的那抹鲜红了。
“百年不到的小鬼,敢在这里布噬魂五行阵。”
温蔓把尖尖的指甲对着农民鬼比划了几下,农民鬼的身上就忽然出现几道裂口,浓浓黑气从中涌了出来。
农民鬼的灵魂受到割裂,他撕心裂肺地哀嚎着。
“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学得还有模有样。”
温蔓轻蔑一笑,她挥动双手,阻了农民鬼的去路。她的脸不知何时生了皮肉,不再是冰冷的白骨,而是细腻光滑如凝脂,像个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