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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我全部的筹码(1 / 2)


少年时期的陀思,在与我相处时,要么总是低头沉思,酝酿一个又一个的连环阴谋,要么顽皮的要命,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才知道稍微收敛一下。

但这副虔诚地?为“我”祈祷的陀思,我没有看过。

锅子里的粥已经?煮得溢出来了,他优美动人的祷告词还没有念完。

我很想伸手替他去打开锅,但这么一来,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很奇怪。

他们看不?到我,我很确定,但是我却能触碰到这里的所有实体呢?这不?符合设定啊。

锅子里的粥大量溢出,陀思才从祷告词里回过神?来,他说了一声“糟了”,然后直接用手去掀滚烫的锅盖。

这个笨蛋,也不?知道拿块湿抹布!

哐当。

锅盖掉在了灶台上。

他的手指被?烫的通红,但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用冷水冲淋手指,而是将手指放进了嘴里,吮了吮。

我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这也太缺乏生?活常识了。

锅子里的热气散去,白粥在锅里不?断翻滚着,满屋子都是焦味。毫无疑问,这锅粥糊了。

陀思关了火,凝视着自己?失败的作品,沉思片刻后自语道:“这种东西,拿去给源酱喝的话,作为病人也太可怜了。”

我心想,这小子居然还挺有良心。

“不?能浪费粮食,那?就留给伊万喝吧。”

“……”伊万就不?是人吗?

陀思并没有气馁,又拿了一个锅子,开始煮另一锅粥。

老式的锅子,很容易糊锅,加上他根本没用勺子不?停地?搅拌,这次粥没溢出来,但又煮糊了。

我默默地?看着。这个年纪的陀思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是他最好的年华了。

大好年华,不?去工作,整天搞事。

他凝视着不?断失败的煮锅,紫红色的眼眸里波澜不?惊,这种极致的安静,像是大雪悄无声息的覆盖了整个荒野。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打了个喷嚏,才惊觉窗户的一角没关上。

他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忽而又伸出纤瘦的手指,在起了雾气的窗户玻璃上,涂了一只猫爪。

是一只很俏皮的猫爪。

“煮粥原来这么辛苦啊。”他轻声叹气。

但并没有放弃,他又继续煮下一锅。

楼上的少女源清溪因为感冒而蒙头大睡,她如果醒来,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大概也会被?感动吧。

其实陀思根本没必要执意煮出完美的粥,因为这时候的源清溪,就算是糊掉的粥,也会毫不?犹豫地?全部喝光。

毕竟现在的她,需要的东西真是太简单了。

一点稍纵即逝的关心,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都能令她欣喜若狂。

我不?敢坐下,不?敢翘腿,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弄出任何不?合时宜的动静来,会引起陀思的疑心。

我看着他学会了用勺子不?停地?搅拌粥,总算煮出了一锅没糊的粥。

他用小碗盛好,撒上些许葡萄干,然后端出了厨房。

他往二楼走去,步伐轻盈,小心翼翼,像是端着累世的珍宝,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

他又耐心地?敲了敲,才从里面传来了“我”的声音。

“不?管你有什么事,别来打扰我睡觉,真是的,平安夜都让人不?得清静!”

声音既无奈又疲惫,带着因感冒而变得浓重的鼻音。

陀思在门外站了很久,才移开步伐。

他转身的背影,像是落寞成了一个尾音的音符。

那?碗粥被?他放在了台阶上,注定无人问津。

他走下楼梯,走出客厅,走到了门口那?棵装饰得十分?喜庆的小雪松下。

这是我在平安夜之前辛苦装饰好的圣诞树,但伊万他们没人把它?当一回事。我号召他们一起来写圣诞节的愿望,也没有人理睬我。

……我始终和他们格格不?入。

但在这时,我却看到陀思从彩带上翻出了心愿签。

不?止一张。

我凑近他,看到心愿签上写着不?同于我的字迹。

【愿世界和平,充满幸福。】

——这是陀思的愿望。

【愿主?人身体健康,实现理想。】

——这是伊万的愿望。

【俄罗斯的冬天太长也太冷了,真希望看到像家乡春日樱花盛开的场景,哪怕一晚上也好QAQ】

——这是我写的心愿签。

陀思撕下了它?,折叠好,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他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那?是我的卧室。

卧室的窗户紧闭,窗帘也拉上了,我知道这一个晚上那?扇窗户都不?会打开的——因为我醒来时,就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源酱,”陀思对?着漫天大雪,轻声说道,“你很想念故乡吧。”

……废话。我心说,谁会不?想念故乡呢?

他静默了片刻,又朝着小河边的树林走去,我不?能再跟过去了,否则会在雪地?里留下脚印。

“主?人,这么冷的天外出会感冒的。”伊万撑着伞追了出来,无论何时,他都对?陀思忠心耿耿。

陀思没有停下脚步,依然继续行走,只有他温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没关系。”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能坐在普希金的旁边,看他用一个老旧的手机玩着俄罗斯方块。

这时候的手机应用还不?发达,还没有开发出那?么多的APP,聊天方式止步于电话和电子邮件。

所以我和幸村他们的联系方式才会那?么轻易就被?陀思切断——这个阴险的混蛋!

俄罗斯方块这种古早的游戏对?我实在没有吸引力,我看到普希金死了N局后,觉得寡然无味,回了屋子里。

我去了楼上的卧室,门没锁,我推开后,看到了熟睡中的……自己?。

她缩成一团,因为鼻塞,张口困难地?呼吸着。

整个卧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梦呓。

陀思的那?碗粥还放在楼梯的台阶上,我端了过来,想拿给她喝,但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粥已经?凉了,味道很奇怪,白粥清甜,偏偏要放腻的要命的葡萄干,细细咀嚼,里面竟然还有巴旦木的果仁,虽然不?算黑暗料理,但也跟美味两字无缘。

等我回过神?来时,整碗粥已经?被?我喝完了。

这是陀思煮失败了好几锅粥后,是难得的成品,还是不?要太苛责。

“真是会玩啊。”我走到楼下时,看到普希金抿了一口酒,嘀咕了一句,“费奥多尔还挺骚。”

这是什么评价?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眼,就怔住了。

不?远处那?一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树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粉色的樱花瓣覆盖。

像是下了一场樱花雨,将冬日里的白雪全部取代?。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春日里樱花盛开的场景。

从神?奈川的学校,到那?些街道,再到镰仓波澜壮阔的大海。

渐渐变化的环境和慢慢延伸的时光中,我看到了季节逆转的神?奇现象。

这个冬日,我许下了不?切实际用以敷衍圣诞节的愿望,想要看到最美季节的故乡。

有一个少年默不?作声地?替我实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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