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皇子,也并不是一定会被封为?亲王,爵位是郡王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楚旻还?拿双份儿的俸禄,这个在六公主看起来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一年拿的要比她多?六十六倍。
她囊中羞涩,捉襟见?肘,指着俸禄可?怜巴巴地?过日?子,还?要时不时过去奉承太妃。楚旻尚未开府,家中奴婢仆从还?都是安定亲王府的份例,光靠着朝廷每年给的俸禄就能挥金如土,恣意洒脱。家中还?宠她宠得跟宝贝似的。
不怨有人眼热。
“人家可?是位比亲王,拿双份子的银子。姐姐自罚一杯,看不起谁呢。”六公主钟净捏着杯子,笑得尖刻,“不是我说,有个好母亲果真?比我们这些人强得多?了——贵妃娘娘在父皇跟前?有脸面,连带着姐姐都走?路带风,今日?跟安定公主一比,又落了下风了。人家不止在父皇跟前?有面子,连带着跟皇后?娘娘都沾亲带故的呢。”
她不敢轻易说安定亲王怎样,只好从张绵身上说嘴。
楚旻把?杯子往桌上一墩,淡淡扫了她一眼,楚旻这是养尊处优惯出来的气势,钟净竟吓得一缩,“怎么,六公主嫌自己不是从我母妃肚子里生出来的?”
钟净想说话,被楚旻冷笑直接堵住了,“想也没用,只好这辈子佛前?日?日?拜谒,好生求一求,这辈子也积德行善,别跟上辈子似的,说不得下辈子哪个尊神瞧着猫猫狗狗的可?怜,成全了你这心愿也不一定。”
钟净先是不明,过后?轰地?一声脸都红了,“你说我上辈子缺德!”
楚旻乐了,以酒杯掩唇,摇头道:“我可?没说。我是说我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才托生到我母妃肚子里,有这么一个好母妃——姐姐,你羡慕也没用啊。”
钟净气得手?都发抖了,她嘴尖,跟谁刺几句,人家看在太妃的份儿上都忍了,楚旻可?不惯她,直接怼回去,竟堵得她没话。
这里起了冲突,对面钟沐钟济竟都错开了眼,似是觉着不便插嘴,权当没听见?了。
“你、你不过是仗着有个好母亲,你你又有什么本事!”
“好母亲就是本事。”这话不是楚旻说的,声音清冷,像是还?带着淡淡的讽刺,对面皇子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回过头去——二皇子钟渊?
钟渊不曾回头看他们,只是举杯遥遥向楚旻一敬,“敬好母亲。”
楚旻大乐,这二皇子有意思!她也不管上头听见?的皇后?脸都绿了,举杯回敬,“敬咱们的好母亲。”
两人齐齐大笑起来,楚旻眼都亮了,啧啧想道,果真?美?人笑起来更好看。
闹了这一出儿,钟凝也尴尬,一时竟没再过来找话,楚旻席上坐得实在腻味,索性借口更衣,出去透透风。
她才出西暖阁,宫人忙弓着腰近前?提灯引路,“殿下,您留神这路上湿滑。”
楚旻望了望鼓乐阵阵的正殿,长出了口气,只觉意兴阑珊,好生无趣,不比家中自由自在,练兵也好,民政也罢,看着楚家军兵强马壮,百姓安居,都叫人觉着没白费了辰光。
这会子在这里,却?是跟那些人虚与委蛇,为?了虚无缥缈的什么面子争来争去,都白过了,她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脚步。
宫人不解,忙也停下,小心赔笑道:“殿下,可?是看不清路,奴婢再点一盏灯罢?”
她忙招手?要叫旁边的两个过来,却?被楚旻摆手?止住了,“不必。我透会子气,你们先回去罢。”
宫人有些为?难,“这、这,奴婢陪着您罢?不然,奴婢过去叫您身边的侍女来?”
楚旻笑道:“灯火通明,又在院子里头,能有什么事,你自回去就是。那里少不了我一个。”她看着宫人惴惴的,索性伸手?把?羊角风灯拿了过来,“我拿了这个,再没有旁的事情了——去罢,我只是散散心,一会子也回去了。”
宫人这才福身,“那、那奴婢就先在殿前?等您。您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叫一声就成,奴婢听得见?。”
楚旻点了点头,宫人才行礼去了。
楚旻提着灯,慢慢绕过小路,正觑见?殿后?偏僻处,只微微几点朱红灯火,索性便拾级而上。至台阶上放了提灯,正扶栏向下。
身后?忽一声咔哒轻响,楚旻凌厉转头,喝问出声,“谁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钟渊的装束,出自大明会典,《大明会典》记载皇太子常服:“永乐三年定,冠:乌纱折角向上巾(亦名翼善冠,亲、郡王及世子俱同);袍:赤色,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金织蟠龙一;带:用玉;靴:皮为之。”亲王常服“冠、袍、带、靴俱与东宫同”,世子和郡王的常服也和皇太子、亲王相同。
香橼膏,出自清代食宪鸿秘一书,果之属,香橼膏刀切四缝,腐泔水浸一伏时,入清水煮熟,去核,拌白糖。多蒸几次,捣烂成膏。
腐泔水指的是洗过豆制品的水,泔水在清朝那时候的意思一般指淘米水,也叫米泔水,跟咱们现在说的泔水不同。
公主和亲王的俸禄,出自大清会典,和硕公主和亲王,和硕公主一年三百两银子,三百斛米,固伦公主比和硕公主多一百两银子,和对应的一百斛米。和硕亲王一年一万两银子,一万斛米……这差距,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