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联系下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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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刚推开门,沈云黎就听到一声巨响从卧室传来,他顾不得换鞋,迈开修长的双腿朝卧室走去。
打开灯,一室明亮,厚厚的窗帘紧拉着,女孩儿惊恐地坐在床上,地上是支离破碎的玻璃杯碎片。
在她警惕抗拒的目光中,沈云黎慢慢走近床边,试探地开口:“小乔?”
逆光中的轮廓渐渐清晰,与下午的男人逐渐重合,乔眠紧抓着被子的手渐渐松了几分,连带着拧起的眉梢都低下来。
也许是因为,他朝自己伸出那只善意的手。
“叫我甜甜。”
甜甜?
沈云黎这才发现,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爸爸去世的时候没有说话,家人不要她的时候没有说话,不同于其他小孩子的软糯,她的声音是那么清冽冷静,和甜甜两个字相差甚远。
“叫什么名字?”
“乔眠。”
“今年几岁?”
“十二岁。”
一问一答,氛围显得颇为和谐,只不过和地上闪着寒光的玻璃碎片有些违和。
十二岁吗?
沈云黎坐在床边,注视着面前过于瘦小的人,似乎比同龄的孩子矮一点。
“有你妈妈的联系方式吗?”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明知道这句话会撕开她血淋淋的伤口,但沈云黎还是问了。
乔眠的目光瞬间愣住,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中一丝丝变得清明,因他靠近而产生的温暖,也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冷却。
“我可以照顾自己,明天我会走的。”
始终直视着她的沈云黎眸光微闪,心脏被一股微小却倔强的力量拨动,好似一张锋利的铁片沉入湖水,荡起细小的涟漪,转瞬又恢复平静,只湖心还在月光中冒着几串气泡。
过了片刻,沈云黎抬手轻轻触碰她受伤的额头,纱布上渗出红色的血迹,不知怎么回事,想好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以后你可以住在这里。”
无边的阴冷黑暗里,乔眠的眼睛又燃起一丝细小的明亮。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不懂伪装,沈云黎看着她的情绪变化,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添了几分少见的柔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乔眠指着地上碎掉的玻璃杯。
明亮的灯光充斥在房间每一个角落,她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后一根稻草,她无力地抓住,她得乖巧一点,她得讨好他。
“没事。”沈云黎淡淡地扫了一眼。
麻木的心脏终于感受到了温热,乔眠的眼角渐渐湿润,悲痛和感动,齐齐冲向眼眶。在爸爸和弟弟下葬的这天,在家人不要她的这天,她在一个陌生人这里感受到的温暖。
“谢谢你,漂亮叔叔。”
“……”
沈云黎的眸光滞住,漂亮?他认了,但27岁是该被叫叔叔的年龄吗?
“叫哥哥。”
“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