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紫镜目前正骑在奈何桥的栏杆上,任凭黑白无常和孟婆怎么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跳河。
“跳什么河啊?这可是忘川河,跳下去我还能活吗?怎么着,油锅没炸死我,你们又想抓我去填河了?”
白无常简直要被她搞无语了:“不都告诉你殿下在忘川河等你了吗?你不下去怎么见殿下?放心吧这河淹不死你!”
“我才不信你的一派胡言,你长得比我还像个骗子呢!”
“喂喂说什么呢你这死丫头?我谢七爷在地府那可是一等一的玉树临风潇洒美男子,眼睛不好使建议挖掉哈!”
孟婆轻飘飘投来一瞥:“倒也不至于这么自吹自擂,普普通通的样貌罢了。”
“喜颜,有外人在呢,给个面子行不行?”
黑无常冷静提议:“不如先直接把小丫头扔下去,事后再道歉。”
“……八爷!亏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善良鬼差,结果你也好不到哪去!”狄紫镜“唰”的一声召唤出自己的峨眉刺,银光闪闪,极具威慑力,“警告你们啊别轻举妄动,当心我在奈河桥上跟你们鱼死网破!”
孟婆和白无常小声嘀咕:“这丫头实力真的强吗?咱们来硬的有胜算吗?”
“反正据殿下形容,如果她爆发起来,别的不敢说,把咱仨一锅炖了喝汤是没问题的。”
“……”
孟婆再次深刻意识到了人不可貌相的真理,哪怕眼前这小姑娘一副无赖撒泼的气势,事实上人家是成了精的杀器。
她又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正打算再客客气气哄两句,结果还没开口,下一刻就见有强光驱散桥外浓雾,有人飘然而上,衣袂席卷,瞬间把狄紫镜薅下了栏杆。
“?”
眼看着狄紫镜尖叫着一个倒栽葱消失在原地,她惊呆了,白无常也惊呆了,黑无常看似面无表情,估计心里也同样惊呆了。
很显然,阎王殿下在河里等不及,亲自上来掳人了。
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
被茫茫雾气笼罩的忘川河中,血黄色的浊浪翻滚,河面上虫蛇密布,隐约有白骨浮现。
耳畔腥风四起,有滞留于此的孤魂野鬼在呜呜哀号。
那种强烈的失重感消失了,狄紫镜的双脚重新踏上地面,她撤掉防御结界,谨慎地睁开眼睛——
面前是燕柒音那张清冷矜贵,令日月也为之失色的俊脸。
很不巧的,她手里锋利的峨眉刺,正抵在人家阎王殿下的喉咙口,这画面仿佛是什么无知少女被骗感情,要鼓起勇气手刃渣男的戏码。
她一时心虚,默默收手,将峨眉刺藏到了背后。
“咳咳,原来殿下您真在河里啊?”
“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他们是骗我的。”她试图完整解释这件事,“毕竟我刚来就被下了油锅,又被告知要直接跳忘川河,换作是谁都难免怀疑对吧?所以请您不要太追究我的无礼行为,我也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不得已而为之——但我没有恶意,我对您还是很尊敬的。”
燕柒音微微垂眸注视着她:“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倒是很急。”
“我这不怕您误会吗?咱还得一起相处十天,存在误会容易影响工作效率。”
“狄老板这么讲究效率,刚才也就不必骑在栏杆上了。”
“……您早点上去接我,我也就不骑了。”
“凭你的实力,难道还怕跳个忘川河?”
“寻求最平稳的道路,能不冒险就不冒险,这是长命百岁的诀窍。”
说完,狄紫镜这才低头看向脚下,她发现自己目前正站在一条船上,船就是普通帆船的样式,大约能容纳四五个人,没有桅杆光秃秃的,倒是有一对船桨。
船底显现出暗金色的复杂法阵,待她俯下身去触摸时,法阵大亮,奇异的反噬力迅速从她的指尖蔓延到全身。
手中的峨眉刺瞬间化作防御结界,她倒退一步,不慎撞上了身后的燕柒音。
燕柒音抬手,稳稳扶在了她的腰间。
两人对视,他平静收回手,略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