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是活终须一试不是么?
鸾枝攥紧手心:“一个百年沈家的嫡亲长子,却要把偌大的家财拱手让与一个毫不相干的表少爷。自己却屈居于轮椅之上,忍受外人明里暗里的言语讽弄,连身边的女人都要被他轻佻……我不信你心中痛快。你若是痛快,便不会整日顶着严寒在外四处奔波,也不会今夜这样来质问我……我虽什么也不是,却晓得你的药里头并不对劲。那外宅的事儿我或许帮不了你,然而内宅里,我却可以尽力让你过得心安理得。”
那药里头并不对劲……
沈砚青笑容钝地一沉:“该死,那药剂单子可是老太太亲自核准过的,莫非你认为连爷的亲亲祖母也要加害于我么?……擅自挑拨家宅安宁,你可晓得,就凭你这几句话,此刻便可以将你杖责八十?”
二人贴得近了,四目相对间,深深浅浅地呼吸交抵相融着,无端生出一丝诡秘。
鸾枝只是逼迫自己不退却:“……是生地黄。所有药都没有配错,每一副药里的生地黄却都超出了一半的分量。你本就体虚,少服可生津补血,过量却不利体寒驱散。桂婆子每次倒药渣,都只往院外渠沟里倒,我也是晨间偶然发现。”
“哼,你又如何晓得这些医理?”沈砚青指尖力道微微一松。
鸾枝便晓得自己这笔赌注算是下对了,暗暗吁了一口气:“阿娘终年生病,家中贫寒买不起药,八-九岁上的时候,老大夫便让我在他的铺子里抓药对方子,做工赚药钱。生地黄本也是普通药材,一般人也不会去特别注意,可见这宅子里想害你的人有多么小心。”
“呵呵,可见你亦是多么有心。”沈砚青意外深长凝了鸾枝一眼……竟想不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娇小女子也有这般心计,倒不能小看了她。
蹙眉思量,又问道:“那么,你又要从我这里得到些甚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鸾枝帕子一紧,老太太今晚的话又浮上耳畔——赶明年,也给我们砚青生下个聪明的小子来。
“三年……三年内,不要让我怀上你的孩子。”深吸一口气,顿然抬起眼帘,迎上沈砚青的目光。
那清冽双眸里些许畏惧,更多的却都是绝决。
沈砚青笑意蓦地一冷,低下头,这才看到女人胸前空空,红玉坠子已经消失不见……这是什么意思?是终于屈从了么?
呵,既是连他尚未有形的骨肉都那般嫌恶,又何必委身作态?
沈砚青精致薄唇勾出一抹讽弄,指尖蓦然松开鸾枝的下颌:“好。那么你可以出去了。”
鸾枝顿时脱力瘫倒在地上,抬头看了沈砚青一眼,站起来屈膝告退:“是,少爷。”
蓦然转过身子。
那背影曲婉摇曳,她却是没有心的。
一丝执念从沈砚青心中迅速掠过,那思绪秒秒钟翻转,长臂忽地向前一勾,女人尚不及伸出秀足,下一秒便已经被他掠进怀中。
“啊——,你在做什么?”鸾枝措不及防,整个儿栽倒在沈砚青的腿膝之上。红唇才张开,他的侵略便迅速掠了进来,那被伤了的男子嗓音低沉而狠冽:“方才,一个人在做着什么?你须如何解释?”
“唔,你不是已经看见了……”鸾枝挣扎着,然而身体整个儿仰倒在沈砚青怀里,哪里容得她半分挣扎。只一瞬间的凝滞,两手便已经被沈砚青桎梏在了头顶。
“我不许……没有我的允许,你连你自己也没有权利动……”沈砚青凤眸灼灼地瞪着鸾枝,逼她与自己对视。
那眼中独占的怒火,好似都要把人燃烧,鸾枝便没有动。
满室的氤氲旖旎,发髻垂散了,墨发交-缠着,分不清是谁的呼吸融着谁、谁的爱恨包裹着谁。
“记住你答应我的……”鸾枝凌乱道。
“别说话。”沈砚青忽地抱起鸾枝的身子,轧着她仰躺在身后的软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