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太子附在二皇子耳边轻语,灵水公主并未听清太子的那几句话。
她只看到了太子袖中的利刃,顿时寒毛直竖,下意识直起身子,想要过去阻止。
却被关山月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灵水公主转头,用眼神瞪他,刚要开口,却是被关山月冷冷的眼神惊住,一下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尤念听到他们两个的动静,连忙转过头来查看。
与此同时,关山月笑?了一下,眼眸微微弯起,温柔的笑?意瞬间将方才的冷意取代。
他放开灵水公主的袖子,手微抬起,碰了下密道的上端,轻声道:“殿下起身太急,我怕你撞到头。”
尤念也附过身来,道:“是啊。公主,你小心一些?。”
“密道中闹出太大的声响,会惊动到上方密室中的太子和二皇子。”
灵水公主急得面目赤红,刚要开口说活,又被尤念用手给捂住了。
尤念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上方,低声道:“还没有打起来。”
此时,二皇子正在与太子对峙。
他紧紧握住太子的手腕,将那闪着寒光的刀刃抵住,怒声道:“你要做什么?”
太子毕竟久卧病榻,并不是二皇子的对手。
他手中的刀刃一时无法前进,脸上却仍在冷笑,“没关系,没关系,不管我今天能不能杀得了你,我们不久后都会在地下相遇。”
“二弟,你真的好蠢,此时为什么要反抗呢?”
“让我来解脱你,是你最好的结果了,你为什么还想不明白呢?”
“此时你不让我杀你,你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结局吗?”
太子殿下的状态极尽癫狂,话说得断断续续,教人一时理解不透。
他的双手都被二皇子钳制着,完全无法向二皇子逼近一丝一毫,他的笑?意却越来越放肆。
阮清的牌位前,三?柱香袅袅燃烧。
淡淡的白烟之中,太子仰起头,大笑道:“好蠢好蠢!明明大难临头,还在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上天真是不公,为何教我缠绵病榻,二十年来,每每彻夜难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蚀骨地疼痛!却教这样歹毒的蠢货,拥有如此的好体魄!”
太子本就已经病入膏肓,气息极弱,一时间说了这么多话,将脸憋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瞧起来十分渗人。
但他却越说越起劲,要在此刻将过往二十多年少说的话都补齐似的,已然站不稳了,扶着墙壁,仍在喋喋不休。
“他们嘴上都说希望我平安,背地里不知有多希望我早些去死!明明心中万般不愿,却因为惧怕我那位经天纬地的爷爷,不惜一切代价救治我!”
“哪怕让灵水去和龙宫联姻,哪怕付出一年的税收,都要为我取得仙草续命!却从来没有人过来问我一句,问我还愿不愿意继续活下去!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没有人能懂我,没有人愿意来了解我!只有阿清,只有阿清......”
尤念越听月觉得不对,暗道了一声“不好”。
她回头,用手势示意灵水与关山月,连忙顺着密道向上走去。
而此时,太子已经彻底没了力气,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方才被他握在手中的刀,也脱手掉在了那插着三?柱香的香炉之前。
二皇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兄长,慢慢回过神来。
他向灵水公主打探太子的下落,就是为了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太子解决。
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虽然太子方才疯疯癫癫说了那么多话,确实让他备受惊吓。
但是,久卧病榻之人,哪有几个精神好的?
二皇子只当是太子真的疯了,才说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来。
所以,他俯下身去,缓缓将刀拾起。
他直视着太子的眼睛,一步步向他逼近,道:“皇兄,你不是讨厌极了疾病缠身,不想在这样痛苦地活着了吗?”
“我这就来成全你!”
二皇子本来可以选择一个隐蔽的做法,送这太子上西天。
然而,此时的他已经被太子刺激得极近癫狂,一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时候,明明是他先在那一群婢女中,选中了阮清。
可他是庶子,没有资格让奴婢来伺候。于是他想尽办法讨好尊亲王,不惜奴颜媚骨,只为换来一个将阮清带入自己殿中的机会。
他数着日子,整整三十二天,尊亲王终于恩准了他的请求。
仙京上空停靠着三?千剑阵,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但那天的天气极好,罕见的明媚。
他带着尊亲王的旨意,一路小跑到尚未分配主人的婢子所居住之处。他找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那天让他一眼万年的女孩。
后来,二皇子才知道,阮清在前一天被太子要走了。
她成了每日伺候太子起居的婢女。
这样的职位,多少带着点暧昧。阮清的性子又温顺,年纪也比太子大上些?许,样样符合“启蒙宫女”的条件。
二皇子那时虽年幼,心思却已经很重?。
他知道,阮清一定会被那个太子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