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此话一出,尤念明显感觉到关山月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抬眸,只看得到他的?侧脸。他此时的笑容还算和?善,尤念却莫名觉得这笑意有几分牵强。
尤念蹙眉,抢在关山月前面,道?:“鬼王能与我有什么关系,也要拿来和我师弟比较?”
换而言之,你配吗?
闻言,鬼王却是笑意盈盈,“不亏是天下第一鬼修的?女儿。”
“尤念?”他缓缓念出这两个字,似乎在确认这是个名字,然后垂眸与她对视,“没想到大小姐你和?你母亲不仅长得像,性子也很像,不去极远之地修鬼,实在太可惜了。”
他微笑着仰了仰下巴,神态很高傲,提到尤念母亲的时候,也并未有半分惧怕或者敬意。
这鬼王一心想让尤念回?极远之地,这番话,不禁让尤念想起他因此做过的?疯事。
于是尤念的态度愈发不耐烦,“鬼王有话直说。我听不懂。”
关山月握着尤念的?手轻轻摩挲,一边安抚她躁动的情绪,一边道:“王上说了这么多,还未说明与我师姐的?关系......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尤念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
确实也算得上是难言之隐了。当今极远之地的鬼王,怎么可能会轻易承认自己曾经是谁的?仆人呢?
果然,鬼王垂眸,并未明言,而是道:“大小姐,你母亲的尸骨还挂在孤的?王殿之中。”
尤念:“!”
尤念:“你!”
就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与母亲的血脉亲情,虽然尤念从未见过她,但此时听到母亲的尸骨,心中还是一阵震动。
尤念甚至被气得有些发抖,道?:“我母亲尸骨为何在你的?王殿?更何况她已经仙逝十几年了,为何不让她入土为安?”
“仙逝?入土为安?哈哈哈哈哈,大小姐,你在讲笑话么?”
鬼王闻言被逗得开怀大笑。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半晌后,他才收敛笑容,开口道:“令慈是天下第一鬼修,是只手遮天、群鬼颤服的?权佞,是屠尽鬼都、染红极远之地母亲河的?魔头。”
“这两个词......”
鬼王咂嘴,摇了摇头,“和?令慈实在是沾不上关系。能挂在横梁上,已经是孤莫大的?宽容了。”
“至于大小姐你母亲的尸骨,为何会挂在孤的?王殿......”他抬眸,一瞬间的眼神,说不出的鬼魅,“你猜猜看啊。”
如?果说尤念方才面对这鬼王,心中还是难免恐惧。
那她此时就是绝对的愤怒,如?果这鬼王站得近一些,估计她已经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尤念直接道?:“你放屁!我娘为人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评判!”
此前,她明明没有任何关于自己母亲的记忆。
但这一瞬间有很多情景涌入她的?脑海,却又太多了,太快了。一幕接着一幕的?闪过,她一时什么也看不清,却又下意识觉得那鬼王在说谎,在诋毁。
紧接着,尤念觉得胸口针扎似的?抽痛了一下,她根本站不稳,向后踉跄一步。
关山月连忙将?她扶住,催动灵力,想要与尤念产生共鸣。
无上仙尊说过,过去的记忆会引得尤念的?情蛊发作。
这鬼王到底曾在尤念母亲身边服侍过数十年,三言两语便引动尤念对于母亲的记忆,教无上仙尊的?封印松动。
情蛊又开始作祟了。
此时尤念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耳边所有声响变成轰鸣,连意识也渐渐消散。
最后的感觉是自己落入了一个很凉,又很熟悉的?怀抱。
关山月看着尤念闭上双眸,才将?头抬起,与鬼王对视。
他的?瞳仁黑而亮,看人时,仿佛要将?对方吸进去一样。
迎上这个眼神,鬼王微微蹙眉,竟然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眼前这个叫尤念为“师姐”的?傻小子,表情并未发生很大的变化。
他没有蹙眉、没有瞪眼,更没有牙咬切齿,似乎还是方才站在师姐身边时那般温顺。
明明无法?找到任何一个改变了的?细节,但他通身的气质,就是很诡异地变得大相径庭。
单论五官容貌,关山月是比这位鬼王还要昳丽勾人一些。
只不过关山月的?行?为举止很是正派,举手投足间也尽显温柔谦和,故而将?那媚的?容貌冲淡许多,甚至教人一时难以察觉,只当他是位温润有礼的翩翩公子。
因为有时候,太过美艳的容貌,会带来很强的攻击性,反而会给身边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且关山月本也不是这样的性子,便有意用衣着与言谈举止来冲淡自己容貌带给他人的感觉。
但不代表,他不会利用自己容貌所自带的?压迫。
关山月只是与这鬼王对视了两秒,什么也没说,便让鬼王心中警铃大作。
仿佛是森林中的猛兽看到了同类,察觉到对方是一个很危险的竞争对手。
同性相斥的力量,几乎让两人之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鬼王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的?修为比这关山月高出许多,根本用不着如?此警铃大作。
他眯眼,声线压得很低,“你也知道情蛊的?事情?”
关山月上一世便知道,鬼王早就清楚尤念与项衡之间的情蛊。
这鬼王知道情蛊的?厉害,故而没有直接掳走尤念,而是选择几次三番激化项衡与尤念间的矛盾......他以为,只要项衡对尤念足够狠心,让她彻底心灰意冷,便可以抵御情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