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龙宫之中。
风长老已经离开,想要搜寻出龙宫中究竟是谁引得无上仙尊派出大长老出手制裁。
而尤念刚刚苏醒不久,体内旧伤还没有痊愈,尤姬的仙骨融入了她体内,却还没完全契合。之前?数次使用黑色冰晶弓,关山月身上也有?其反噬的内伤。
既然此时了解了神骨与情蛊的来龙去脉,他们便不着急前去仙京。
更何况龙宫中必然马上就要有?一场恶战,关山月与尤念自然选择留下来,趁着这些许时间调养修整。
而两人共同顿悟了灵犀道,此时一同?运转灵气,效果自然是事半功倍。
白、蓝、黑三种灵气在四周氤氲成形,将尤念与关山月一同?包裹在其中。
两人对坐,都是闭着眼睛,眉间的三色灵印均是亮起,以一个同样的频率发着微光。
尤念的脸是苍白的。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显得非常虚弱。但胸口那块新融入身体的仙骨却表现得极为强悍,仿佛是波涛汹涌的潮水,卷着巨浪,不停地将灵力运送进?她的灵脉之中。
那块仙骨仿佛有?意识一般,每每运出的灵力都能到达一个临界值,尤念数次都觉得那喷涌而出的灵力马上就要撑破她脆弱的灵脉,仙骨运出的灵力便会在这个时候缓缓下降,等到尤念稍稍在这灵力冲击中缓过来时,从那胸前的仙骨中喷涌出的灵力便会再?次攀升。
循序渐进?变化着的灵力让尤念保持在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下,而她的修为也正以一个极为惊人的速度攀升着。
尤姬当年是极远之地中的第一鬼修,而这块仙骨几乎凝聚了她毕生?的功力。尤念与她血脉最是相近,自然是最适合吸收这些灵力的人。等待她将这仙骨完全炼化,修为将会直逼入仙境。
但时间自然也会相对长上一些。
连续的灵力冲击下,尤念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混沌,但仍依靠着本能抵御、炼化着这些喷涌而出的灵力气息。
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很寂寥的夜晚,整个天空透着沉闷的淡紫色,一眼望过去,根本没有?边际。这样无垠的夜空,尤念看了很久,看得很认真,却只找到了一颗星星。
只有一颗。
很亮,却没有?谁陪着她。
她被绑在木头架子上。
那木制的十字形架子原本是干干净净的,此时却早已被她背上渗出的血染上了大片瘆人的红,整个刑场上没有一个活人,只有四角零星守着几?个人形灵器,它们并没有呼吸,体内机关运转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却只会让这空荡的刑场变得更加寂寥。
这是她第二次被项衡毁去仙骨。
连关山月都没有?来看她。
尤念并不知道此时的关山月正被无上仙尊困在占星殿中,威逼利诱着让他同?意回到过去、改写一切。
她只是以为自己那唯一一个相依为命的人,都不会再?出现在身边了。
也不知道临死前?能不能再见到他一面。
仰头看天实在太久了,尤念觉得自己的脖子又酸又痛。
她颇有?几?分僵硬地将头垂了下来,看向地面,背后的血还在一点一点滴在地面之上。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尽管此时的尤念耳中仿佛堵上了一块粘稠的血脓,但她仍尽力分辨出这个声音,非常惊喜地将头抬了起来。
不是关山月。
竟然是项衡。
尤念的表情谈不上恨,最多是无视,冷笑了一声便将头重新垂了回去。
心?中的情蛊隐隐作痛。
那么多年过去了,尤念已经习惯与这东西周旋,所?以它暂时还不能占据尤念的理智。
项衡于她面前站定。
尤念上方传来了佛珠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项衡空灵的话语从四面八方笼罩了过来。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交出尤姬的尸骨与打开极远之地封印的灵阵吗?”
尤念缓缓眨了眨眼,“杀了我吧。”
她说这话时没什么语气,平淡得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闻言,项衡蹙眉,道:“为了几?年前的那场误会去死,不值得。”
“之前?,我第一次将你的仙骨抽去,确实是受了那鬼王的蒙蔽。我误会了你,伤害了你。你要我跪下来道歉可以,要以牙还牙,将我的仙骨抽去也可以。但你实在不应该,像这样与我置气。”
尤念被他的话气笑了。
她微微抬起头,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眼神看向项衡,“你觉得,我不肯交出我娘的尸骨和打开极远之地封印的灵阵,是因为在和你置气?”
“几?年不见,你的自信真是更胜从前。”
尤念收起嘴角嘲弄的笑意,神色严肃而狠绝,“我,是为了不让你们云梦之巅打着“斩奸除恶”这种冠冕堂皇的旗号,攻进极远之地,才什么都不肯说。我的母亲曾是极远之地的君王,那么极远之地十万鬼修也都是我的子民、我的同?胞!”
“若我尸骨焚毁,散于风中,那风吟声就是在为我痛哭苦;抛于海内,那海啸声就是在我怒吼。今天我身死,是为了家国情仇而牺牲,魑魅魍魉,千秋万代,自然无不缅怀我的恩德、我的奉献、我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尤念嗤笑,“算什么东西。也配影响我的选择?”
一下说了这么多话,一股血便从喉咙中涌了上来。
尤念咳出一口鲜血,呼吸声也变得愈发粗重。
项衡咬了咬牙,终于开了口,“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承认,那些鬼修是你的子民,是你的同?胞。”
“当着你的面说这些,是一件值得拿出来说一说的事么?”
尤念的态度又变得非常随意,轻飘飘地道:“就算当着是无上,就算天道降临,我一样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