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屏风碎裂声,沈鸿雪回过头,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影,一阵狂风便扑面而来,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回旋的飓风拔地而起,空中电闪雷鸣,鬼界晦暗沉寂的天空被惊雷闪电撕裂。
无数道比屋柱还粗的雷电,如高耸入天盘根错节的银树,轰然向闻卿本头顶劈下。
闻卿本不得不立刻后撤飞身避开,展开折扇。
“轰隆——”雷电将沈鸿雪身旁,方才闻卿本站的位置,劈出一个丈宽的深坑。
砖石碎瓦落了一地,却没有半点落在沈鸿雪身上?。
等沈鸿雪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成了一片混沌不明,已经看不见周围任何景象,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沈鸿雪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瞬间已经被人设下屏障和外界隔绝开,听不到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同样,外面的厮杀也不能波及到自己。
沈鸿雪尝试着破开这层屏障,但是由于和设下屏障之人的法力差距太过悬殊,屏障如铜墙铁壁一般岿然不动,半点裂缝也没有出现。
“魔尊?”沈鸿雪拍了拍身边坚固的屏障,喊道?,“放我出去。”
没有任何回应。
四周沉寂混沌,好似天地开辟之初,无声无响,亦无景象。
自己成了这方天地之间唯一一个人,孤独、无力,对于制造这方天地之人,全然无可奈何。
真的束手无策了吗?
沈鸿雪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手中的剑上?。
这是师尊的剑,自己从来唯有瞻仰,不敢试想触及的度厄。一路上,沈鸿雪都视如珍宝地时不时在剑身上摩挲一下,但也仅仅是紧张和惶恐地触碰一下而?已。
为了让自己假扮师尊,骗过闻卿本的眼睛,师伯特意将这柄剑暂时交给了自己,并且嘱咐千万不要拔剑。
自从师尊神魂受损法力尽失之后,度厄已经封剑,是任何人都根本拔不出来的。
若是面对外人时,自己拔不出剑来,一准引人怀疑暴露身份。
但是眼下自己被独自隔绝在这一小块天地里,任凭怎么用力也出不去,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手中这把剑便是唯一的希望了。
上?一次触碰,度厄的剑意萦绕心头,犹如就别重逢的故人,好像冥冥之中心灵有感。沈鸿雪本能地觉得,它对于自己,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
师尊一生清正,度人之厄。这一次,但愿师尊的度厄能再度自己一回。
沈鸿雪闭上眼睛,手中猛地一使劲。
“铿——”
百年不曾出鞘的仙剑,一瞬剑光皑皑如雪,恍然天地生光,犹有无数天光云影在锋刃之侧徘徊萦绕。
本是孤注一掷,不抱什么希望,沈鸿雪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出鞘的剑。来不及心惊,便将手中的剑握紧,向身旁的屏障劈去。
“轰隆——”
一道?凛冽的剑光落下,四周的屏障应声而裂,如土崩瓦解,瞬间溃散。
沈鸿雪眼前,一片断壁残垣,碎石砖瓦落了一地。
澹台晔的刀锋上?鲜血淋漓,玄衣已几乎被鲜血浸湿。
闻卿本的青衣上,胸前一片都洇满暗红的血。
听闻那一声屏障破解的巨响,二人同时收手向沈鸿雪身上?望来。
一身浅雪青色的衣衫风动,幕篱若雪若云,覆着一片紫藤花海。
剑光煌煌映日,手中剑身犹然震响,余音若龙吟沧海。
澹台晔的金瞳目光一凛,光华四射。
“吼——”
一条鳞爪漆黑的巨龙冲天而?起,裹挟起疾风千丈。
强烈的龙息压制得人喘不过气?来,闻卿本捂着胸口后退了三步。
沈鸿雪却被烈风裹挟,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撞到了黑龙坚硬的鳞甲上。
巨大的鳞甲一开一合,犹如一扇密室的门,将沈鸿雪整个人都藏到了龙鳞之下。
巨龙的利爪一勾,撕裂鬼界与外界的重重屏障,冲霄而?去。
.
玄天剑宗
上?午阳光明媚,一众弟子下了早课,纷纷抱着课本往住所走去。
早课之后,有一段休息时间,可以各自回住所去小小地歇息一阵,然后准备午餐和午后的课业。
现在春光正好,大家的心思都飞到了花枝上?,三三两两地走成一排有说有笑,想在难得的短暂休息时间,约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闲聊玩乐一番。
柳若兰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将自己的课本塞给了身边一名同行的女弟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路旁几名弟子时不时回头瞟一眼柳若兰的身影,低头小声地互相议论。
“小师妹最近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啊。”一名内门弟子道?,“听说她最近每天都往不知道哪里跑,是去见宗主了?”
“不知道。”另一名弟子道?,“可能是担心宗主吧?”
“小师妹可真是贴心啊……”
“宗主一定很?喜欢小师妹吧。”
……
“呜……师尊,求您了……”
孤雁峰上,有一处最隐蔽的洞府,藏于山石林泉之间。
柳若兰站在洞府之外,眼泪止不住刷刷往下流淌,哽咽着说道:“师尊,求您……见一见弟子……”
和之前的几日一样,洞府内一片寂静,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这百年来,只有几位亲传弟子知道宗主沈步云闭关所在的洞府。
这洞府选择的位置偏僻,可见沈步云有心避开外人的打扰。因此这一百多年来,为了让沈步云能有个清静的休养环境,以及不暴露师尊的闭关之处,陆景初和沈鸿雪除了真有要事询问请示,几乎从不主动前来打扰。
柳若兰百年之间到这里的次数,加起来还没这几天来的多。
柳若兰来第一次,师尊没有回应。第二次,师尊没有回应。第三次,依旧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