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比灵识还要更加魔鬼。
程溪压下心中思绪,开始在这座极暗历练场走动摸索,最坏结果不过是自闭五日后出去。
程溪走着?走着,忽然踩进水潭里。
她体内心法自行运转,从花瓣种子颤动幅度来看,这毒性并不烈,连治愈能量都没消耗。
问题不大,继续走。
程溪在心里记着自己的步数与方向调整,心态格外平稳,在她走动间,阻拦的东西从水潭、墙壁、柱子慢慢变成活物。
程溪除去黏滑的蛇类在身上攀爬造成心绪波动外,对其它的都不为所动。
时间似乎过去了两个时辰。
程溪不知疲倦地走着?,在五感被封的情况下,精神变得略有些浮躁,不过可以用理智压下。
每一次压下,程溪能感觉自己更为坚定。这种变化本来非常细微,只因五感被封专注自身,所以才格外明显。
极暗历练场第八个时辰。
程溪碰到一个挡在身前的东西,她下意识伸手一握,五感逐渐恢复。
在被送出历练场时,她看见不大的溶洞里,地上卷缩着?十来个面色痛苦的修士。
程溪也没料到极暗的灵简这么好拿,她被传送出来后,灵识探入其中,所学的神通之术是能洗涤心神的静心经。
“还不错。”
程溪唇角微翘,收起灵简,回到没什么人迹的进修场主路,打量余下的告示牌。
就算不图灵简,历练场的时间流速,就很让程溪眼馋。她在里面划水四天,都比外面苦修四个时辰收获要大。
程溪几番斟酌,挑了?个偏术法向?的历练场。一进去差点被筑基后期的术法砸中,还好她灵力罩开得快躲闪得也快。
“程姑娘!快快快来,帮下忙!”赵稚的声音格外焦急。
程溪循着?声音定睛看去,发现赵稚正在一座四方擂台上疯狂逃窜,追杀他的是水月宗女修。
她因离擂台太近,刚才险些被波及。
在擂台下方,除去不怀好意的水月宗弟子,还有另外几个不太眼熟的宗门修士。
“你再?不上去,他可就要被淘汰出去了?。”一位水月宗女弟子嗓音清脆,提醒道。
“擂台能上两人?”程溪看着?明显希望她上去的水月宗弟子,语气平静问。
水月宗弟子有心想让程溪上去,积极回答道:“当然。”
“别别别别别上来,你上来,她,她们也上一个,我、我们都会被淘汰。”
赵稚理智回笼,连忙制止道。
程溪视线扫过在场约莫三十来名筑基期修士,其中水月宗的有九个,这股势力可不算弱。
“她们不能上来?”程溪敏锐察觉这擂台规则有点奇怪,如果上一个人,就可以再?上一个。
那么为何水月宗不直接上去两个,三人围攻一个,淘汰赵稚。
“如果上去就会被判定为蓝方,与炼气期一组,没人先上去很正常。”有其他宗门修士解释。
程溪懂了?。
这座擂台建立在山脉的半山腰,她环顾四周,擂台与周围的平地面积不算大,而且在平地边缘,还设有十二根柱子。
既然这座历练场考验的是术法,应该不单单是让人在擂台上切磋,这其中肯定还隐藏着其它规则。
程溪视线落在擂台上,赵稚作为炼气九层,被水月宗筑基后期女弟子跟抓老鼠似的对待,已经是强弩之末。
程溪权衡之后,选择跃上擂台。
她一上来,左臂就被一条蓝色缎带绑住,擂台底下水月宗弟子早就等着?这一刻。
又是一名筑基后期踏上擂台,看向?程溪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快意。
莲蕴道场的仇,她们可全都记着?呢!
“赵稚,这里能用法宝吗?”
程溪退到赵稚身边问。
“不行,武器也不行,只能使用术法。”赵稚躺在地上呼吸急促,苦着脸说:“要不咱们用传送珠出去好了,趁着?还有时间,再?挑一个历练场。”
“不急,先试试。”
一听不能动用法宝与武器,程溪心里认为的二八胜率,顿时扭转至四六。
她四,水月宗六。
为了在程溪离开前讨点利息,两位水月宗女弟子配合格外默契,一个困一个攻,堪比筑基后期的术法纷纷砸向程溪。
“你要是能淘汰一个,我们可以休息两个时辰。”赵稚缩在角落里高?声提醒程溪。
“嗤。”
一时间,不论是擂台上还是擂台下,都对赵稚这异想天开的念头发出嘲笑。
一个炼气期挑战两位筑基期,还想淘汰一个?怕不是在想屁吃。
程溪没学什么高?阶术法,但她的源禅作为武道极术,擂台这种狭窄地方,反而是源禅的高?光场地。
面对筑基后期的术法攻击,程溪不防,她直接凝聚源禅,与之相撞,而后炸出堪比金丹初期的骇人威力。
程溪被这股余威冲撞得内脏气息紊乱,两位水月宗弟子也不好受,她们没想到程溪玩得这么疯!
“我这人,不喜欢输。所以凭着根基受损,今天也要赢你们。”程溪语出惊人。
赵稚面色呆滞,反应过来后真情实感地劝道:“不至于,不至于啊程姑娘!”
水月宗弟子神色微妙,下手越来越狠,源禅一次又一次地在擂台里与术法碰撞而爆炸。
半刻钟后。
程溪脸色泛白,两位水月宗弟子也有些摇摇欲坠。金丹初期的爆炸威力不弱,她们又没有源禅的减伤,体魄更是不如程溪。
眼下伤势竟与程溪不相上下。
“来,咳咳咳——”程溪剧烈咳嗽过后,盯着擂台上的两人,“继续!”
这少女,简直疯了。
擂台下观战的众人心里不约而同闪过这个想法。
赵稚劝得口水都干了?,他甚至想要直接捏碎传送珠离开,在他看来程溪此举非常不理智。
“别慌,赵稚,我还没伤到根基呢。”程溪咳嗽两声后,笑着?安抚赵稚。
赵稚捏传送珠的动作一顿。
水月宗两位弟子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沉着?脸踏出一人,明显是打算单对单消耗程溪。
“别吧,你们还是两个人上吧。”程溪认真劝道:“单打独斗,你们绝不是我对手。”
“呵,修为不高?,倒是自信。”水月宗弟子冷笑。
赵稚视线扫过程溪与那位水月宗弟子,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要是旁人,他必然也觉得这番话是在撑场面。
但程溪……
赵稚饶有兴致地打量水月宗弟子,在心里盘算着?她能撑多久。
程溪与水月宗弟子赤手空拳接触的瞬间,她积累的肌肉记忆瞬间激活,出招快狠准,打得水月宗弟子只能被动格挡。
“师妹,躲!”擂台下的水月宗弟子揪着心提醒。
然而精力不复全盛,又不擅长武道的弟子,被程溪窜到她身后,手肘险些击中她后颈时。
程溪遭到术法打断,她躲闪之后,直扑试图恢复灵力的另一个水月宗弟子。
这一刻,擂台上的局势直接扭转。
下方观战的筑基期修士看着?程溪的身影,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大脑,这可怕的实力……
“好!”队友这么强横,赵稚看得心绪激荡不已,拍手高?声喝彩。
又是半刻钟,两个水月宗弟子哪怕再?不甘愿,也意识到继续耗下去,她们极有可能死在擂台上。
随着两人捏碎传送珠离开,擂台阵法忽然启动,将程溪与赵稚护在上面。
“为什么偏是这种限制……”
“若能动用武器与法宝,岂容这两人在此放肆。”水月宗弟子很不忿。
“技不如人,不必多说,第二轮幻妖要来了。”明显是领头的女弟子喝止同门师妹,神色肃然提醒。
“幻妖?”程溪手握两块上品灵石,盘坐在擂台上看向?身侧的赵稚。
赵稚解释道:“擂台每次决出胜负,台下都会有幻妖侵袭,只有术法方能泯灭。”
两人作为获胜者,可以不受幻妖侵袭,程溪这才知晓历练场为何?是磨砺术法向?的。
只可惜这磨砺与两人无关。
“你等会下去?”程溪看向?赵稚。
二对二到底还是太勉强,程溪即便有源禅,也扛不住每隔四个时辰一场比试。
“你下去,我先来。”赵稚自信道:“等我不行了?你再?上,你刚才给了?我灵感,我想下一场试验。”
“好。”程溪痛快点头。
在两人闲聊时,擂台下方的众人已经跟筑基期实力的幻妖打得有来有回。
这场幻妖袭击持续整整四个时辰。
等擂台的阵法消散,程溪立即跃下擂台,而都带点轻伤的修士里,很快有人上台。
赵稚想跟人拼武道技法,结果对方用术法放风筝,根本不跟他近战。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稚撑不住了朝程溪招呼:“快快快,小药,快上来!”
程溪果断上场。
擂台再度变为二对二。
因修士里仅程溪与赵稚关系密切,这样的情况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反复上演。
直到所有修士被淘汰得只剩下程溪与赵稚两人,赵稚瘫在擂台上,累得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看了?眼出现的灵简,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喘着?气说:“你拿吧,我已经够畅快了。”
“不急,歇会再?出去。”
程溪见灵简没有消散的意思,盘坐在擂台上用气海恢复灵力,她发现不断施展源禅,也能用于磨砺体魄。
就是磨砺体魄的过程比较凶残,若没有治愈能量与神兽的自愈能力,普通人估计用个十来次就得半废。
历练场临近第五天,程溪才收下灵简吸收其中的神通之术,与赵稚离开。
两人神色疲倦回到修炼庐,赵稚一见到南迦,立即绘神绘色向他叙述守擂经验。
一口一个小药,喊得格外亲近。
“嘶,程姑娘,下回凑一场?”南迦作为喜欢凑热闹且不怕事的体武修,对这种成为一众天骄公敌的待遇,非常向往。
“嗯。”程溪颔首。
“我看看,咱们当前名次。”赵稚拿出铜镜,翻看上面的灵简数量,神色兴奋道:“我们超过缘仙宗,第九了?!”
“缘仙宗这回的主力集中在金丹期那边的进修场,说来第九名的积分奖励是什么来着?”南迦认真思索。
“不是什么值钱的的,倒是能得下第一名的话,可以获得一次宝库自选。”
赵稚认真道:“玄天岛的宝库资源还是有点好东西的,水月宗的天羽衣,还有缘仙宗的无影纱。”
程溪听得眸子微睁。
天羽衣她在小说里见识过,是一件飞行法宝,其速度甚至能比拟灵舟。但每回只能持续几个时辰,用来逃命挺好的。
无影纱更是让元婴修士束手无策的保命之物,她之前在西岭山脉就见楼西州用过。
确实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第一名多少灵简了??”程溪看向?赵稚,若有所思问。
“十四个,其次是水月宗,十三个。我们九个,追赶起来难度还是挺大的。”
赵稚不抱什么希望说:“这些宗门势力都是好几队进一个历练场,咱们缘仙城可没这么强的凝聚力。”
“两个月还长,慢慢来吧。”
程溪倒很淡定,她看了?眼天色,琢磨着?俞成光那边应该已经结束。她从蒲团上起身道:“我去趟俞师兄那边,你们随意。”
大家都不是常人,且玄天岛禁止战斗,赵稚与南迦略作颔首目送她离开。
玄天岛平坦的石板主路两旁设有石灯,各色珍稀灵植花卉上方飞舞着?荧光灵虫。
程溪一出来,便有灵虫在她身边充当移动照明,配上静谧夜晚,意境格外浓郁。
程溪视线透过雪锻,落在发光的灵虫上,操控灵力将其包裹,轻易泯灭。
灵虫来几个,程溪灭几个。
直到暗处的人坐不住,着?一身黑袍拦在程溪前面的路上,嗓音低哑:“道友倒是心狠手辣。”
“这么说来你很喜欢被人监视?”
程溪语气平静。
此人笑了?下,语气平和道:“道友,可认识苗寂此人?”
程溪目光一凝,神色平静道:“当然认识,不过他名声不显,你从何得知他的名字。”
“自然是从道友的记忆里,苗寂如今身首异处,道友出力不小。你们师出同门,想来明晴医馆的人,还不知道是你杀了?苗寂吧。”
此人嘶哑笑道:“道友不妨想想,若是明晴医馆知晓此事……”
“你以为医馆会信你臆测之言。”
程溪神色平静,“你们无量宗光明正大斗不过人,就耍这种子虚乌有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必与我说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杀苗寂,甚至连碰都不曾碰过他。”
程溪迈动步伐,不疾不徐道:“若你以为凭借这种小伎俩就能毁了?我,大可以试试。”
程溪虽意外无量宗居然能知晓这种情报,但从此人透露的信息与试探中,她就恍然。
这预知也没那么详细。
玄天岛不是明晴医馆,甚至不是苗家的一言堂,仅凭这种谣言,程溪还真不怕。
她倒要看看无量宗如何?闹大。
程溪抵达金丹期区域,找到俞成光的修炼庐时,他正在庐内熬药。
见到程溪过来格外惊喜,“师妹快来,这净瘟药汤就要熬好了?,今日历练场楼公子还帮了我一个小忙。”
“师兄,我想与你说件事。”
程溪蹲在药灶前,把过来时遭到无量宗威胁的事坦然与他说了。
“苗寂的确死于雷云渡,但我绝没有动手甚至都没有参与。后来他娘亲姬鸾青赶来,动荡雷云渡,才闹得人尽皆知。”
“我没汇报医馆,主要是因苗寂本就在分馆针对过我,他妹妹苗泷也曾在刺客盟会挂过我的悬赏,只是我命大,才没有被刺杀。”
“我不想摊上他们家的事,也不想被当做出气筒,我所言绝无虚假,师兄不信我可发心魔……”
程溪话还未说完,俞成光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急声道:“我怎会不信你,你眼下说出来,倒给我提了?醒。”
“无量宗名声本就不太好,他们说不准真会四散谣言,眼下最紧要的,是给玄岁师叔他们传讯!”
在俞成光思索期间,程溪给两个药罐滴入适量的治愈能量。她等待半刻钟,看了?眼汤色,将灶火灭掉。
“师兄,药汤好了。”
程溪轻声提醒。
“好,师妹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俞成光点点头,端起药汤起身离开修炼庐。
程溪本以为只需几分钟,结果她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就在她以为俞成光走丢时,修炼庐的木门被推开。
俞成光喘着?气,兴奋道:“师妹别怕,我请楼公子帮忙,已经给师叔们传讯了!约是明日就会赶来。”
程溪当场懵逼:“???”
“这,这会不会太急了……要是无量宗不说,岂不是平白劳累师叔们一趟。”
程溪委实没想到俞成光效率这么高?。
“但楼公子说声誉重要,谣言也能杀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很有道理。”
俞成光还有话没说,让师叔们白跑一趟,总好过拖个几天,惹得师妹被冷眼相待排挤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