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鼻青脸肿地站在数学组办公室的时候,周围几个老师端着茶水看猴一样看着他俩。
贺中鹤机关枪一样嘚嘚嘚嘚给老郑讲了事情经过,总结下来就是“我很无辜我关心他结果他就莫名其妙跟我挑事儿”。
雁升站在他旁边,全程没说话。
人老郑根本不听贺中鹤叨叨,他膀子一抱:“你自己数数这几天来我办公室多少回了?”
“你想打架,行,你在外边愿意怎么作就怎么作,还敢在我班里打了?”
谁先惹谁的无所谓,谁先动手谁就是罪魁祸首。
尤其是这次他的打架对象有点特殊,是个老实沉稳的学霸。
贺中鹤干脆放弃挣扎了,一直乖乖地站着等老郑训到晚自习铃响。
“你们两个这节课就在这站着。”老郑说,“我看你们有没有在办公室打起来的本事!”
他俩当然没有,不是因为不敢在这边打,而是因为打累了。
办公室的老师回家的回家、看自习的看自习,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批卷子改教案。
贺中鹤觉得挺没意思,也懒得跟雁升置气,他现在在担心石宇杰。
他们的人去得不少,但自己这边人多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儿,两拨人势均力敌,打红眼了的群架更危险。
办公室的老立式空调外壳已经泛黄了,制冷时风速不能调,轰隆轰隆响得跟豆浆机似的。风口正对着贺中鹤的脸,刚开始还觉得挺爽,站久了就被吹得头疼。
他往一边站了站,刚挪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方向挪错了,差点挨到雁升。
他立马往另一边移了一大步。
这会儿石宇杰还没被老郑揪来办公室,要么是没出什么事儿,要么就是这一架还没打完……
“抱歉。”
正琢磨着,他听见一道很低的声音。
贺中鹤木然地站着,没从沉默的思考里跳出来反应过来这句话。
愣了足足五秒,他才猛地转过头。
雁升正看着自己,那双眼睛终于收了些凌厉,但依然没什么表情。
……也依然很欠揍。
贺中鹤在说出“好神奇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之前把话咽了回去,很随意地摆了下手,大度地表示没事儿。
才怪。
贺中鹤觉得自己颧骨一跳一跳地疼,这人下手真重。
不过自己下手也不轻,雁升嘴角蹭破那一小块周围还淤着血。
还有……他的耳朵。
刚才看着那道暗红还没这么明显,这会儿已经血赤糊拉的了。
应该是刚才打的时候碰到了。
贺中鹤皱眉:“你耳朵。”
“昨天就这样了。”雁升摸了下耳廓。
这时候下课铃响了,贺中鹤一顿,“嗖”地蹿了出去,跑到办公室门口又喊了一嗓子:“酒精棉片在我桌洞里,你自己拿!”
雁升看着他在三秒内迅速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慢慢抬起手捏住耳环。
耳环“啪”一下被掰下来了,哑银色的小环躺在手心里,新鲜的血和之前的血痂混在一起。
这是耳垂的旧豁口第三次裂开。
雁升走到老郑办公桌前,撕了张纸,给老郑留了张很随意的请假条——
医院,7:40——10::00
雁
“石宇杰——”
北操场空无一人。
贺中鹤刚才跑得太急,心跳得飞快,胸口憋气,膈膜随着呼吸收胀剧痛。
他胳膊撑住墙,额头抵在小臂上,努力调整呼吸。
触亮运动手环,测心率。
149bpm。
再跑几步估计能直接猝死操场上。
石宇杰不在这儿,赵臣那些人也不在。
贺中鹤后悔没先回教室拿手机,这会儿他跑不动了,还谁也联系不上。
越焦灼心跳得越乱。
“贺中鹤!”身后突然有人喊。
“我操二昊!”贺中鹤看着吴昊身后还带着两个人,步子都很急,他心里沉了沉。
“你还真在这儿,”吴昊跑过来,把贺中鹤的手机塞进他兜里,不由分说拉起他的胳膊,“石宇杰在市医院,我带你过去。”
贺中鹤脑子“嗡”地一下,拼命跟上吴昊:“什么情况?”
“被人揍了的情况。”吴昊说,“赵臣那帮人太能打了,什么招儿都敢使。石宇杰脑震荡了,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些小伤得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