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重远眸色微沉,正要开口,身旁的连珞珞已经惊喜地开口:“是吗?你们要设宴?那敢情好!如今正是秋季,是要设桂花宴还是菊花宴?或者螃蟹宴?”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正要说话,甄重远发?了话:“先吃饭,此事稍后再议。”
当晚,甄重远正在书案前?写?字,一双素手从他的身后勾住了他的脖颈。他浑身一僵,感到温热而柔软的身躯靠在他的背上,耳边是她吹气如兰:“你是担心我的伤吗?真的一点儿都不痛了。”
甄重远写?完了最后一笔,放下笔来,拉着?她的手将她搂到了怀中,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一吻:“人不少,伙房其他人也没在,你一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
连珞珞坐直身子,抬起头看向他:“有十个人吗?”
“差不多吧。”甄重远轻抚着?她的头发,“这天还热着,你本身又还没好全。”
连珞珞和他郑重对视,一字一句地道:“可是,看着?你这么辛苦,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环着?自己腰的力?道蓦地一收紧。她举起手来:“这样好不好?我试着?做,如果撑不住我绝对会告诉你。若是到时菜不够,你再使人去饭店里买几个菜凑上,可好不好?”
甄重远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也知道这丫头到底多有主意。半晌,他将她拥入怀中,总算是松了口:“好,就依你。”
两日后。
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别院的湖边不远,有几棵大桂花树。树下放了一张圆桌,不拘主次。花香氤氲中,旁边是一大片花圃,各色菊花开得正艳。
朱慈立在花圃前?,摇着?折扇,欣赏了一番,转头笑道:“我在东城这么久了,竟不知道东城还有这样的地方,七将军果然不同凡响。”
甄重远似是没听懂他的话外音一样,作了个请的动作:“朱公子,穆公子,严公子,请坐。”
朱慈和穆行?两人并肩坐下,那位严幕僚落后一步,待两人坐下后,他才在朱慈旁边坐下,从头到尾未发一言。
秦易心中暗暗腹诽:这严幕僚真个这么重要吗?看起来怎么不像呢?
众人坐下不久,就有书童打扮的小二端着东西来了。朱慈和穆行?还赞叹了一句,那严幕僚只是看了一眼,依旧低头自己喝茶。
菜一道道被端上来。第一道就是熟醉蟹。鲜红的湖蟹煮熟,用上好的花雕泡了一整天。如今对半切开,其中的蟹黄蟹肉层层分明,旁边还缀着?两朵菊花,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朱慈看了严明一眼,转身朝甄重远笑道:“将军好雅兴。”
第二道乃是菊花鱼。这一道菜也是当年连珞珞酒楼里的招牌菜。鱼肉斜着?来回抹刀至鱼皮后,抹盐沾淀粉下锅炸。鱼肉翻开,就像是一朵朵菊花。最后淋上橘红色的酱汁,更是鲜亮。
一道道菜被端上来,或精致,或淡雅,样样无秋,却似是样样都暗合着?秋。直到最后一道菜。
鲜红的汤料,表面缀着?一层薄薄的红油,其中漂浮着种种不知名的食材。卜一端上来,香辣味直往鼻尖钻。朱慈见状有些惊讶,问出了心中所思:“方才道道都暗合了秋,这一道如何解?”
连珞珞笑着?在他面前放下一只青花小碗,碗中米粒晶莹分明地垒成小山:“公子面前可不是大雪封山。下雪自是冬季,冬季之前?,可是什么季节?”
朱慈几人哑然失笑,纷纷伸筷子道:“那这又是什么菜?”
连珞珞笑着?退开一步:“这叫做毛血旺。这上面的东西是鸭的各种下水,而这暗红色一块一块的,则是鸭血。这碗菜,叫做毛血旺!”
“鸭血?”朱慈和穆行?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可置信,手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就在两人犹豫的时候,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先一步夹起了一块鸭血。两人顺着筷子看过去,竟是一路上均不发?一言的严幕僚。
只见严幕僚咬下一口鸭血,细细咀嚼后咽下,抬起眼来深深看了连珞珞一眼,又将筷子伸向了毛血旺里头的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