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如何对太子,会不会去殿下面前告黑状,会不会给他下绊子。
太子瞧见嘉玉的担忧之色,心中闪过一丝快意,他比沈嘉玉还要懂她,小姑娘心肠软,比起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她更容易在弱者身上花费功夫。
他这巴掌受当然得受,不这样,人家还一心避着他,如此一来,恐怕满心满意都挂着他,哪里还想得到躲着他。
“走吧,嘉玉,孤送你回去。”太子笑着说。
“那你的伤……”
“这是小事,你若是挂念,孤身上正好有药,随便抹上些便好了。”正说着间,太子修长的手指伸入衣襟之中,从中摸出了个素白玉瓶,然后在指腹上抹了点,就要往脖间涂抹。
他是凭感觉涂抹,涂抹半晌,总是有些偏离伤痕,嘉玉有些看不过去说:“殿下,你没抹对地方。”
太子眼神里流露出茫然的神色来:“没抹对吗?”
嘉玉嗯了声,伸出手拿过他手中的玉瓶,挤出药膏踮起脚尖说:“殿下,你弯下腰。”
太子眼睫毛微微垂了下,他的眼睫毛又密又翘,很容易遮住里面复杂的深意,嘉玉只听见他乖乖的嗯了声,随后就弯下了腰。
白嫩的指腹划过脖颈,嘉玉认真的涂抹着他的伤痕,于是没有注意,太子的下巴正轻轻靠在她的肩头,痴迷的呼吸着。
“好了。”嘉玉见太子的伤痕处已经均匀的抹了药膏,正准备将药膏还给太子,她抬起头来,微凉的触感划过嘉玉额间,她浑身一僵,连忙后退一步。
“好了?”太子垂眸望着她饱满的额间,翘了下唇。
时下的贵女泰半都喜欢用各式各样的刘海或者带着华胜修饰脸型,但是嘉玉不,她所有的头发往后梳,额间也不带华胜,露出白嫩嫩的一张脸,让他真难以自控。
嘉玉深吸口气,抬眸,却见太子平静无波,坦荡磊落,她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胆子小乱猜想,她给他上药的时候两个人离得近,他的唇瓣不小心划过她的额头也很正常。
思及此,嘉玉慢慢平静下来,她把药瓶递给他问道:“对了,殿下怎么随身带着伤药。”
太子指腹摩挲着玉瓶遗留下来的暖香,笑着说:“总受伤就带习惯了。”
“总受伤,殿下怎么会总受伤呢?”嘉玉瞪圆眼睛。
太子连忙避开嘉玉的眼神说:“也不是总受伤,只是孤这个人容易想的多,你知道的,有备无患而已。”他眼神流露出几丝心虚,“嘉玉,孤送你回去,走吧。”
嘉玉有心问他两句,但忆起他如今身上难以根治的毒,她的话在唇间蠕动几番,全都憋了回去,左右他那个位置是碍了人眼的。
只低声提醒道:“殿下务必注意安全。”
太子微微颔首,又问道:“嘉玉,你可知今日是何处惹乐安不喜了?”
嘉玉也正纳闷,她拿手揉了揉眉心说:“我也不知道。”除了昨天出京时,隔着长长的轿辇她看了一眼公主,她都没和公主说过话。
“既这样,孤便派人去打听打听,你这几日,多小心些,若是乐安在来找你,千万别去,记得使人告诉孤。”
听到这儿,嘉玉嗯了声,狐疑问道:“今日,殿下怎么知道我在平乐公主的院中?”
“方才准备去围场时,恰好遇见了青竹急匆匆的去找威远侯,孤便问了一句。”说到这儿,太子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嘉玉的脑袋,“也幸好孤问了这句,不然恐怕孤要也悔不当初。”
他的语气亲热温和,嘉玉刚刚已经怪了自己多想多思,告诉自己别草木皆兵,于是她也就没怀疑太子的言语举止。
太子见了,勾唇轻轻的笑了下。
如此才对,毕竟他要的不仅是人,还要她的心,爱的他死去活来非他不可的心。
只是他们两人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旁边出现了个在意的人。
平王世子皱了皱眉头:“嘉玉,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在这儿?侍卫奴婢呢?”
嘉玉转过头,正见平王世子站在月拱门处,不太赞同的望着她,嘉玉往后退了一步,她倒不是在意平王世子的意见,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子看着嘉玉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几个大步间,平王世子已经走到太子和嘉玉的面前,隔着半米的距离,皱紧眉头道:“太子如今也不小了,怎么连最基本的男女之别都忘了。”
嘉玉一听这话心里就开始叹气,这小时候平王世子和太子的关系就很一般,如今卿安当了太子,平王世子对从他的态度养成习惯,未曾改过。
“嘉玉,你先回去,那件事孤打听清楚后再告诉你。”太子温声道。
平王世子听了这话,他扭头对嘉玉温声说:“嘉玉,你要记得你和太子可不是小时候,而且你最是温柔知礼,须知和成年男子当恪守距离,有些人不注重你的名声,但你自己可得注意。”
嘉玉几乎是立刻就抬眼看向太子,只太子对平王世子含枪带棒的指责丝毫不怒,反而柔声对她说:“嘉玉,你回吧。”
嘉玉闻言,心里忍不住为太子忧虑,他总是这样,谦和温良,平王世子的话里话外都是挤兑太子的,而太子也知道回他一句不想想当年,自然能将平王世子说的哑口无言。
但他却只字未提,只柔声让她离开。也是,他历来都是这样,打小性子就好,不管他们如何冷落无视他,他也不会抱怨仇恨,只说可能是卿安哪儿做的不对。
唯一的几次发怒,也是因为……她。
不过嘉玉也知晓,太子小时候父母兄长不喜,倒是只有他们两人关系不错。
“太子记得擦药。”嘉玉笑着叮嘱道。
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她走了他们两人自然也就散了,何况刚刚平王世子能忽然出现在这儿,说不准别人什么时候也会不小心路过此地。
太子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等嘉玉的背影在平王世子和太子的眸中消失不见了,平王世子望着太子,冷笑一声:“太子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装的可真是好!”
太子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大哥这是何意?”
平王世子嗤笑道:“我说的什么,太子自己心知肚明,只是嘉玉性子单纯,你何必把她也骗进来。”
“大哥有何身份说这种话?何况孤和她的事岂用你管。”太子淡淡说道。
平王世子深吸一口气:“左卿安,嘉玉只是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
太子闻言,轻飘飘的看了他眼,平王世子见了,眼中闪过不虞,太子继续抬脚往外,只是经过平王世子身边的时,稍稍顿了顿,身体微侧,靠在他耳畔边说了一句话:“大哥很想告诉嘉玉孤不择手段,狼心狗肺吧,但你说,你若是告诉她,她会是觉得你在污蔑我,更不耻你,还是会相信你?”
“左卿安!”平王世子的眼睛开始泛红,他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太子见了,唇角慢慢的勾起:“大哥,沈嘉玉,孤要定了。”
话落,太子穿过月牙洞门,太子往出行宫的方向而去,大约半柱香后,一个容貌艳丽雍容滑华贵的人立在他眼前。
“太子殿下对本公主今日的表现可还满意。”乐安公主望着眼前温和的少年,吹了吹她涂抹大红丹蔻的指甲,“说起来,沈姑娘的皮肤可真是又滑又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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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嘉玉还没走到院落门口,一直守在门口的青竹急慌慌的迎了过来:“你可有哪儿不适,公主对你……”
嘉玉摇了摇头,又任凭青竹打量:“公主倒是想对我干些什么,只是幸好太子来的及时。”
“我们先回去说。”
青竹嗯了声,连忙扶着嘉玉回到院落,边走边告诉她:“对了,方才姑娘们听说你被公主叫去了,都还在等你,如今你回来了,是要去围场,还是要在休息。”
嘉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已经允诺的事自当执行,她一没瘸二没伤的。
“使人去告诉她们,我马上就去。”
嘉玉白日里和闺中密友在围场上骑了半日马,那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回了卧室,歇息半晌,开始腿酸背痛,她便早早沐浴,换了干净单衣,躺在床上,不过如今时辰还早,嘉玉也不困,躺在床上也了无睡意
她对青竹感慨:“从前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说的无非都是首饰爱好,如今大家都变成夫君孩子了。”
虽然顾忌她这个如今没有夫君没有孩子的在,也会刻意避免这个问题,但偶尔不小心提到和子嗣,她们侃侃而谈,一说就忘了时辰。
嘉玉觉得她和他们有些脱节了。
青竹闻言笑了声:“小姐也尽快找个夫君。”
嘉玉没想到青竹会这样接话,她不过是感慨,揉了揉脑袋:“青竹,我想睡了,你也早就去休息吧。”
青竹嗯了声,取下白玉葫芦挂钩上的床幔,只留下床头小小一盏铁制的红烛,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四下暗沉,嘉玉纤白的左手搁在头下,算了算了,嫁人一事总要等太子身体好了再说。
何况,现在更重要的是,今日她走后,乐安虽然没有来找她麻烦,但是按照乐安公主的脾性,不可能轻轻放过。
乐安接下来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