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不是假话,她?是真疼,疼的浑身冷汗不止。
太子目力极好?,在暗夜中也能看?见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可光线昏暗,再细致的他就看?不见了,轻轻捏了两把她?的手心,柔声?问:“哪儿疼?”
嘉玉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疼是从小腹处蔓延开的。她?松开太子的手,勉强挤出笑来:“没哪儿疼,你回去早点?睡。”声?音疼的有发颤。
太子起身,点?燃卧室里的铜制油灯,举着油灯走了过来,倒是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一张小脸面无血色。
“我去叫大?夫。”他眉心一拧道。
嘉玉急忙伸手拽住他的袍角:“我,我没事,不用叫大?夫。”
皇陵中有数百近千人且远离人烟,人多免不了发烧头?疼,所以皇陵中是有个大?夫,但是那位大?夫没在她?们这块区域隔了好?几公里路呢。外面风大?露重太子去也麻烦,而?且大?夫肯定睡着了,再说她?这个毛病看?大?夫也没什么用。
所以她?说:“我明日就好?了。”
太子不同意道:“疼的都冒冷汗还说没事,你等?着。”他扯出被嘉玉捏在手心里的袍角。
“我真没病。”见他猛地把袍角从她?手心里拽了出去,嘉玉一急,慌忙去够他衣上别?的地方,她?位置靠着床沿边,如此一来幅度稍大?,猛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顿时疼的嘉玉龇牙咧嘴。
“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子听见动静,扭过头?拧眉弯腰将人抱了起来,他鼻子灵,两人距离相隔甚近,且无被褥阻隔,瞬间,他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当即眉心微紧。
“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大?夫来了也没用的。”她?拽着他的衣襟低声?说。
太子低头?看?了她?两眼,却不说话,只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褥,嘉玉下意识蜷缩成团,护住腹部?最柔软的地方,这时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掌伸了进来,搭在她?的小腹轻轻揉着。
嘉玉登时不敢乱动了。
“好?些了吗?”太子温声?问道。
上辈子这种事他做的不少,力道也是她?舒服的,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手生了没有。
嘉玉头?埋进枕头?里想说不用你揉,但和她?冰凉沁骨的手相比,他的手心可以和手炉相提并论了,就有些舍不得说不用。
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小腹上有了暖意,四肢也渐渐有了温度,慢慢的,嘉玉舒服的闭上眼睛,睡梦中,双手不由盖在小腹上的那只手上。
太子察觉后挑了挑眉。
翌日醒来的时候有微光从小窗里射了进来,三个炭盆放置在四周,房间温暖,被窝更是柔软舒适。
她?再眯了片刻,准备起床时房间忽然被人推开,太子拎着长嘴铜壶走进房间:“你醒了,正好?还没冷,你先喝一碗。”
他取出一个白?瓷碗,从铜壶倒出一碗红褐色的红糖水,递给嘉玉,嘉玉低头?一看?,有些怔然:“你从哪儿弄来的。”厨房里可不供应姜汁红糖水。
“请彩云帮忙熬的。”太子将铜壶放在炭盆上温着。
嘉玉正喝着,闻言从白?瓷碗后露出上半张脸:“你怎么说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嘉玉就有些后悔了。
“就说你来葵水了,请彩云姑娘熬点?红糖水。”
和她?猜想的毫无差别?,嘉玉边喝红糖水边想着,反正她?来这儿用的是太子侍妾的身份,不是太子的前?嫂子。
想到这儿,她?微微一怔,别?人不知道可是她?自己知道,短短几日而?已,她?却似乎并没有从前?那般在乎这个身份。
她?轻轻蹙气了眉。
“再喝一碗好?不好??”
“嘉玉?嘉玉。”
一时想着,太子连续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直到手中一空,嘉玉怔怔地抬起头?,才注意太子拿着空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叫我吗?说什么?”
“再喝一碗红糖水暖暖好?不好??”太子笑着道。
嘉玉对着太子点?了点?头?,见他折身去倒红糖水没问她?想什么,她?按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的什么?
太子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不管是在庙堂上处理政务,还是在小院中过柴米生活。
前?者?他能治世□□,后者?他能洗衣做饭。他们院中的小厨房有些问题,有日太子从外面弄了些黏糊糊的泥土回来,灶头?上糊了两糊就弄好?了,不仅如此,他还自发的去附近山上弄了些干柴,这边虽然是皇陵,但并非所有的山头?树木都不准动的,柴灶一好?,她?们烧热水倒是方便许多。
当然太子的技能远不止这些,她?能做的事情他几乎包圆了,比如打扫房间洗衣叠被之类,且太子还很细心,在发觉嘉玉无聊后甚至还捉了只小白?兔回来给她?解闷。
虽然冰天雪地里也不知太子是从什么地方捉来的小白?兔。
有小白?兔后,太子还亲手给白?兔编了个笼子,编出的笼子精致玲珑,看?的彩云直呼三爷是蔑匠出身的吧,嘉玉暗道,若不是同他一起长大?也想怀疑他是干什么出生的。
唯一让嘉玉值得庆幸的是,太子还不会?女?工。不过太子虽然不会?,他却表现出了强烈的可以学的愿望。还是嘉玉表达了强烈的不同意才打消太子的念头?。太子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她?岂不是连最后的针线都不能干了。
太子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有时太子也会?带着嘉玉去茂陵清扫落叶灰尘,上香擦拭器皿,倒不是让嘉玉帮他干活,只是想着她?一个人在院子一闷,出来走走总是好?的。
今日外面没有太阳,大?正午阴沉沉的光线不好?,嘉玉没陪太子去扫茂陵中的落叶,和彩云两个人下棋。
棋子和棋盘都是从杂物?房找出来的,木头?做的算不得好?东西,但上任主人应该经常把玩,十分光润细腻。这几日每每从茂陵回来,她?和太子总要下上两盘,只太子棋艺甚好?,他若是不放水她?必输无疑。
但每每被太子虐的体无完肤时,和彩云下棋,她?的信心又都回来了。
这日照旧,连赢两盘彩云后她?刻意输给她?,彩云刚学会?下棋,根本看?不出嘉玉放水,见自己赢了,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正准备说话,抬头?却望见窗外纷纷的雪花,她?惊讶地“唉”了声?:“嘉玉,下雪了呢。”
嘉玉听她?这样说,两人急忙起身推开房门,呼呼的冷风吹到脸上,两人不觉得冷,反而?十分兴奋:“是下雪了。”
京都在地理上属于偏北方,冬日不像江南那般几年都不到一场雪花,但一年也就三四场雪。
眼前?这种鹅毛般的大?雪也不多见,不知下了多久,地上已经铺起差不多有半寸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