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无比,太子的存在,对于沈家人来说,像巍峨高山般不可攀登。
嘉玉双腿一软跌坐在圈椅上。
沈夫人听见动静看过去,她顿时有些明白嘉玉几日来的心神?不定,应是那日乐安公主透露了部分有关太子之事。
“青竹,扶小姐回去休息。”沈夫人全身无力道。
青竹伸手搀起嘉玉:“小姐,我们回房吧。”
嘉玉从青竹手中缩回胳膊:“我不回房,我要?出门。”她说着让人去准备马车,沈夫人想劝嘉玉两句,但?想到太子对沈家的恩德,说不准陛下厌恶太子和当初沈家一事有牵扯,就说不出不准嘉玉出门的话了。
只是道:“青竹,你带着人看好小姐。”一边又叫人去把沈其安从田庄上叫回来。
太子不曾入狱,他还在宫中,嘉玉让马夫驾车到了皇宫的顺天大门下,她进不去,可太子若是去皇陵,总要从宫门口出来的。
马车赶在离宫门口十来米处,不至于被守门侍卫驱逐,亦能看清从皇宫内进出的人。
从正午一等就等到了日暮西垂,青竹看了眼嘉玉,小声道:“小姐,快到关城门的时间今日太子不可能离宫,我们明日再来可好?”现在天寒地冻,晚上可是很冷的。
嘉玉摇了摇头:“我不走。”太子若是去看守皇陵恐怕终身再难相见,她现在走了,万一等会儿太子出来了怎么办。
她一定等着。
青竹见她态度坚决,不言语了。
天边最?后一缕火红的余晖沉入地平线,冷月自东皎皎升起,洒下一层素白的银霜。
她靠着马车站着,一眨不眨地望着宫门。这时宫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嘉玉心口一紧,死死的看过去,宫门口挂着数盏精美的宫灯,即使在夜间,它?也只比白日里暗上那么一点。
所以她一眼就看清楚那个盛装打扮,身后跟着一群宫娥的人是乐安公主。
她怎么出来了?正想着,乐安公主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你想见太子?不对,是废太子?”
嘉玉低声应道:“是。”
乐安公主听了,凑近嘉玉的耳畔:“本公主可以帮你见到他,你要?跟着我去吗?”
嘉玉不怀疑乐安公主可以带着她去见到太子,但?乐安公主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好意的帮她,她想见太子不假,可她更不想被乐安公主哄骗,若是如此,她可能真的见不到太子了。
乐安公主仿佛看清了嘉玉心底的迟疑,她咯咯笑开了:“废太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了,他不想见你,所以本公主要?帮你见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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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玉跟着乐安公主进宫了,她手心汗涔涔的,乐安公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不知道,可是如今除了相信乐安公主,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她一直在宫门口等着,说不准能等到出宫的马车,但?太子周围一定有许多兵卒,她极有可能只能望见一眼太子,说不了任何话。而若是乐安公主不曾诓骗她,她真的能见到太子,她还可以认真仔细的看一看太子。
所以她选择了赌。
庆幸的是她赌对了,东宫的大门慢慢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垂着头跟在乐安公主的身后,穿过守卫森严的甬道,最?后到了东宫大门处。
东宫大门有禁卫军看守,领头人瞧见乐安公主过来了,施礼后挡住去路。
嘉玉心中顿时擂鼓阵阵,陛下下令幽禁太子,也不知道乐安公主能不能进去,正担心间,只见乐安公主说了两句话惹得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侍卫向侧边退去半分,露出一条通道:“公主殿下早去早回,别为难下官。”
乐安公主淡淡的应了声,嘉玉低着脑袋,紧紧的跟在她后面。上次从东宫大门到太子住的地方嘉玉觉得距离很长,她走了好久好久才到了地方。但?是这次,太子居住的宫室和东宫大门仿佛只有几步的距离似的。
“吱哑”一声,乐安公主径直推开了雕花漆彩的厚重房门。
胸口一震,嘉玉顿时抬起头来,她站在台阶上,朝着里面看去,宫室中的陈设布置和上次仿佛是一样的,但?宫室中只掌了两盏小小的蜡烛,所有的家具像是蒙了一层灰褐的轻纱,灰蒙蒙的一片。
她的脚步顿住了。
“害怕了,不想进去了。”耳畔传来温热的声音,嘉玉抬起头,乐安公主站在她面前,偏着头看她,“本公主不会准的,跟我进来。”
话毕,她猛地抓起嘉玉的半截手腕,拽着她往里走。
嘉玉一时不察趔趄了两步。
宫室幽暗寂静,像并没有人,只能听见她们两人鞋底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还有就是浅浅的呼吸声,数十步后,两人站在将卧房分为内外两间的槅门处,槅门上半截是镂空雕花,借着隐约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橘红色的烛光。
一颗心再次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她这次没有迟疑,兀自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朱红的槅门。
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背影,他坐在翘头案桌前?,微微垂着头,桔红的烛光照映衬他半边侧面,光洁如玉,雍容高贵,哪怕他仅仅只穿了素白的衣袍,全身无丝毫纹饰,仅以一根素白的带子束发,他也是极夺人目的,高山景行,如玉如璋。
乐安公主先走进去,十来步就到了太子跟前?:“太子在看什么?”
不等太子答话,径直将翘头案上的书册抽了出来,“原来是画册啊。”乐安公主无聊的翻了翻。
太子听罢,他并不动怒,也不抬头,起身从翘头案边堆着的画册中再取出一本,翻开,继续看。
“啪”的一声,乐安公主把手里的画册扔掉在地上,双手按在翘头桌边沿上:“看样子太子不想和人讲话,既如此,本公主是白把沈嘉玉带进来了。”
太子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无论乐安公主弄出什么样的动静,他都垂头看书,仿佛外面的一切动静都和他无关。直到听见沈嘉玉三?个字,他忽地抬起头来。
“啧啧,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关心。”
“你怎么来了。”
他几乎是和乐安公主同时发出声来的。
太子并非如她的所想的一蹶不振精神?萎靡,嘉玉心里的大石顿时一沉,也是,太子历来风淡云轻,或许是经的事多,再如何,他都能控制住情绪。
只是越这样,嘉玉越发心疼他,要?历经了多少的坎坷波折,才有如今的风雨磐石,犹记当年,太子会为平王妃一句斥责闷闷不乐。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子失态后,又坐下,捧着书,不看嘉玉了。
若不是片刻前情绪的失控,他的态度倒真的是波澜不惊。
嘉玉深深吸了口气:“二表哥,是我家拖累了你。”若不是因沈家触怒陛下,陛下可能不会对太子不满,若不曾对太子不满,太子他就不可能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