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她看来,一盘饺子有两个都是生的,那肯定整盘都是生的了,她不想再试,还不如再饿一饿。
可她没想到她的话一出,喜婆和满屋子?围观的客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生?的两个饺子,新娘子?是要生?得两个骄子?啊!”
卞彤听喜婆这么一说,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饺子?并不是厨师犯错了,原来这本就是故意做成?生?饺子的。
她想着,其他新娘子?怕只会意思意思尝一口罢,偏她这个贪吃鬼,竟然还把第一个饺子?整个都吃下去了。
太丢人了!
卞彤此刻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好让她钻到泥土里。
偏偏这个时候,陆屿低低的笑声也随着众人的哄笑传入她的耳朵,卞彤一下子?就响起刚才自己拿眼神问他时,他用口型说的那个“吃”字。
要不是太信赖他,她怎么会吃得这么放心呢?现在他却还跟着人家笑!
忒不地道。
卞彤这么想着,愤愤地就朝着陆屿瞪了一眼。
只是她却不知,她以为愤怒的眼神,因着眼里刚才夹带着委屈的水光,在桃花妆的映衬下,带着流光四溢的美态。
陆屿被这样的眼神一瞧,登时觉得心脏都微微紧缩,而周遭的一切,也似乎都变成浮光掠影,模糊在他的眼前。
在他的眼里,只剩下爱人那华彩炫目的眸光。
陆屿用这般痴迷深情的目光注视卞彤,卞彤哪还能记得迁怪陆屿,她一颗心都被心上人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发烫了,两颊更是红得盖过了原本染上的胭脂色。
不过,喜婆响亮的声音马上打断了二人的眼神交流:
“请新娘新郎喝合卺酒,从此夫妻一体,永杰同好。”
卞彤往喜婆端着的盘子?里看去,被一分为二的瓢两头各自系着同心结,而半圆的瓢中盛放着透明的酒液。
古语有云,“合卺而婿”,意为“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婿之与妇各执一片以婿。”
也就是说把一个匏瓜分成?两个瓢,而匏瓜是苦不可食之物,用来盛酒必是苦酒,所以夫妻结婚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自此永结同心,还有让新娘和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
卞彤抬起手,正要朝那托盘伸去,爱人却已经先她一步把那两个瓢拿在手里,然后一个托在自己手中,另一个伸手递到她面前。
接过陆屿递来的瓢,卞彤按照喜婆的指示先含下一口合卺酒,微微的苦涩在嘴里荡开,但是她心里却因着这合卺酒的含义泛起一阵阵的甜蜜。
喝完一口后,新婚的两人还得换杯而饮。
卞彤手里握着爱人曾含过的酒瓢,觉得她都能感受到那瓢上带着的爱人的温度,想到这交杯而饮也算是间接而吻,她喝下苦酒的时候,手都是颤着的。
还好,喝完合卺酒,陆屿就被喜娘拉去前面待客,而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不然,卞彤都觉得自己都忍不住要羞得钻进被窝里去了。
众人已走,卞彤休息了一会儿后,外面就送了汤水点心过来。
她简单吃了点,没一会儿,又被带去净房沐浴更衣。
镇国公府的净房非常大,卞彤绕过屏风,就看到一个足以坐下两人的浴桶,里面盛放的温水上飘满了红艳艳的玫瑰花瓣。
卞彤被小棉花伺候着脱去了繁重的喜服,然后挥退了丫鬟,自个儿一个人泡进了这大号的浴桶。
被水桶内温热的水浸泡了好一会儿,卞彤才觉得自己一上午被花瓣颠簸的酸痛消散了大半。
洗漱完,卞彤擦拭完后,唤来了小棉花帮她换衣。
这第二套衣服相对喜服简单,但也是用金丝线秀了百合图案,颜色还是喜庆红,但是相对舒适许多。
只是这衣服却是广绣低领,这使得卞彤穿上后,一截白皙修长的颈项尽露于外,而只要她微微抬手,旁人就可以从那宽袖中窥得她如白玉般的皓腕。
换好衣服,小棉花和镇国公府为卞彤准备的丫鬟一起,给卞彤绞干了头发又烘干,然后为她挽起了头发。
之后,所有的下人就退出了婚房。
卞彤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离晚膳还早,就半靠在床沿打起了盹儿。
今天她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之后又颠了半天的轿子,虽说之后泡了澡有所舒缓,可她还是困得要命。
但她没想到自己这一个盹儿醒来,外面就已经快天黑了。
而她之所以醒了,还是因为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
卞彤一惊之下立马坐直了身体,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衣饰,生?怕自己刚才睡的太死,此时全身狼狈。
不过还好,因为没倒在床上,发髻并没有散乱。
正在她舒了一口大气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开了,而陆屿,也踏着月光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端了饭菜美酒的丫鬟一排。
陆屿指挥着丫鬟把东西放在房内的圆桌上,就让他们全部退下了。
而里间的卞彤视线被屏风挡着,只听见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声后,房间归于平静。
卞彤抬起头眼睛朝屏风方向看去,就见屏风上被烛光投影出一个高大的黑影,而那黑影,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自己的视线,开始迈开脚步朝里间移动。
卞彤看着那轮廓熟悉的影子越走越近,一颗心不由瑟缩起来,脑海里也忽然跳出五个字“洞房花烛夜”。
也许是这五个字的分量太重,卞彤顿时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双手无意识地翻绞着衣袖,牙齿也是咬紧了下嘴唇,直把原本红润饱满的唇,咬出一个深深的唇印。
“彤儿。”
这时候,陆屿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过了屏风的阻挡,出现在卞彤眼前。
因着见到爱人的欣喜,他不由喊了一声。
这一声包含着深情爱恋的叫唤,仿佛一个咒语般,轻轻巧巧把那压着卞彤的五字大山瞬间移除,也让卞彤恢复了自由呼吸。
是了,自己不是早已准备好做陆屿的妻?
这一天不就是自己一直期盼着的?
怎得真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反倒害怕起来了呢,卞彤这么想着,心里试着放松下来,呼吸变得顺畅,眼神也坚定起来。
“阿屿。”
她抬起头来,带着点点羞涩但毫不胆怯的眼神望向陆屿,柔柔应了一声。
“过来吃饭,一定饿了吧。”
陆屿被卞彤忽然变得大胆的眼神一扫,心下就是一跳。
自家的新娘好像和上午羞涩的小白兔样子不一样了呢,可这个样子,真他么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