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瀚看着有些孩子气的白书,又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心想还是个孩子呢。
白书被他揉的皱了皱肉嘟嘟的鼻子,白文瀚看到后轻笑一声,把手拿开,又问道:“你就这么回来了,在郡王府有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饿不饿?”
白书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不饿,我现在想画画。”
白文瀚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他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被忽略的滋味了,不过他脸色仍旧温和道:“那你去画吧。”
白书点了点头咧开嘴角,跑到桌子前继续画那副没画完的韩司恩去了。
白文瀚瞅了一眼那话,韩司恩枯瘦的脸皮真算不上好看,但在白书笔下,他的那双清亮淡漠的眸子却非常漂亮,又有些冷情,仿佛万事不入眼,万物不入心。
看到白书笔下完整的韩司恩,白文瀚不由得皱眉,他不知道自己支持白书和这样一个冷情冷心的人交往做朋友,是对还是错。
白书并不知道他哥哥在一旁的纠结,他满心想画一个韩司恩完整的画像,送给韩司恩。白书画画时的样子很认真,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很喜欢。
白文瀚看着这样的白书,心情格外的复杂,他心想算了,难得白书有个想要主动接触的人,他这样心思纯粹,无忧无虑的也好。
说来这朱雀街上矗立的将军府并不是真正的白家,这府邸是白文瀚军功换来的,他回京除了表面意义上的去一趟白家,便和白书居住在将军府。
而真正的白家在南街小道上,是个很精致的院子。白家在帝京的底蕴不是很厚,甚至算不上是京城新贵。
但白家在帝京很出名,因为白文瀚的父亲白俊的风流的名声。
白俊不是帝京人,是南方一个小镇上出来的,娶了自己老师的女儿何氏为妻,生了白文瀚这个儿子后进京赶考的。
当时新皇刚登基不久,需要自己的人稳定朝堂局面,朝提拔了很多寒门子弟入朝为官,白俊也是其中之一。
白俊长得英气白净,他入朝后就把家人接入京城。随着白文瀚的长大,夫妻和睦,长辈慈爱,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只是白俊官场上有些不顺,一开始磕磕绊绊,还当了几次替罪羊,差点进牢房。后来还是无意中因作画能力非凡入了皇帝的眼,才开始受重用。白俊的职位在那里面不断往上迁,但他身边一直没有添人。
在何氏怀有白书那一年,白俊突然从外面带回一王姓女子。那女子是白俊一直养在外面的外室,那女子生在富贵人家,因为家中有人犯事被牵连。白俊把她买下,养在了外面。
她到白府时还带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后取名白恩。白俊也是因为孩子的缘故,才把人接入府,抬了姨娘。
白俊的父母虽然不待见那女子,但孙子到底是自家的,便把人留下了。老两口最疼的倒还是常年在身边的白文瀚。
只是白俊把人带回府也就罢了,还非要把白恩记在何氏名下,充作府上的嫡子。
何氏自然是不愿意的,白俊虽然没有强求,但从此便冷落了她。而后又以何氏身体不便,不能过于操劳家事为由,把家中大小事务全部交给带回的王姨娘手上,从此越发的宠爱王姨娘。
白书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的,在白书六岁时,何氏郁郁而终。
何氏去世三个月,白俊便把把王姨娘给扶正了,王姨娘成了白府上真正的主子。
也就是那年正月十五赏灯时,在在玩耍的白书丢了。
白文瀚当年十六岁,没有能力没有功名在身,什么都没有。
他满大街找不到自己的弟弟,于是便拿了一把刀横在白恩脖子上,让白俊和王氏把人交出来。
王氏自然是不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的,白文瀚则冷笑一声,直接把白恩的脖子割出血了,王氏吓的都坐在了地上,而后连滚带爬的抓着白俊的衣服,哭喊着让他把人找回来。
白俊倒没有想到真是王氏故意把白书弄丢的,加上惊动了老两口,他才忙根据王氏提供的线索去追人。
白文瀚拉挟持着白恩一起前去接白书,临走时他对白俊和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说:“今天除非父亲杀了我,要不然白书找回来后但凡有个事故,我都要算到白恩头上。如果今天白书找不回来,那今晚我都弄死白恩,让他陪葬。”
这话无论在何时都算是大逆不道了,当时王氏都吓傻了,忙说了真正的路线,被气的浑身发抖的白老爷子让白俊立刻休了王氏。
白俊也没有狠心到杀自己的儿子,但也没有休了王氏。
而白文瀚找到白书时,是在城外的一个无人的破庙里。
把白书抱走的是白府上刚买的下人,他怕白书跑掉,就把白书的腿打断了,按照王氏的吩咐,本来是要把白书卖掉的。但这人怕以后被人发现抓住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白书解决掉的,没想到白文瀚这么快就追来了。
十六岁的白文瀚在那天第一次杀了人。
回到家,白恩和白书受了惊吓同时发热,白文瀚自然是受到了惩罚,不过由于老爷子在,白府上倒是没有传出不利于白文瀚的消息。
那天被罚时,白文瀚就有了往上爬的心思,他读书不行,便想到了参军这条路。
白文瀚心里也有主意,他不但自己要走,还想带走白书,那本来是不可能的,但白文瀚天天在家揍白恩。
那段日子白恩脸上就没有好过,王氏本来要闹腾,但是由于那几年,皇帝性格极为阴郁,习惯性的看谁不顺眼就砍谁的脑袋,连自己的亲戚都不例外,白家也没敢太闹腾。
最后,白文瀚强制把白书带走了,又给自己外祖父写信,让他找可靠的人前往边关照顾白书。
他外祖父和外祖母老年得女,疼爱何氏如同掌上明珠,接到白文瀚的书信,便变买了家业,亲自前往边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