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个好男人,可惜深情的不是她,他不爱她连她生的孩子都不喜欢。她空有一腔爱女儿的心,什么好东西都给不了她。
魏云落握着长公主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亮晶晶的眼睛因为盈满的水汽像有无数的星子在里面闪动。
她仰着小脸诚恳地对长公主说:“母亲没有对不起孩儿,孩儿这辈子能和母亲做这么些年的母女很开心,就是现在立即死了都甘愿......”
长公主捂住她的嘴,才忍住的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
“不要乱说话,有母亲在一日,就不会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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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吃罢晚饭没有立即就去睡,先与丫头说了一刻闲话,又去窗下挑灯写字。
江陵发现她年纪不大写得一手好字,大概是得益于魏驸马的好遗传。
魏驸马这次是被她坑惨了,从长公主那里回去偏院,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午饭、晚饭都没吃,一个人关在书房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方才魏云落的丫头告诉给魏云落,江陵站在旁边听到的。偏院那边就没有秘密,有个风吹草动丫头都告诉给魏云落知道。
魏云落什么都不回避江陵,对他放心得很。
江陵对自己的新身份已有了些许适应,魏云落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人前一副十分喜欢他一刻都离不了他的模样,人后其实并不怎么搭理他。
他就像一件专门供她使用的道具,有人来了就把他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没人的时候就把他随便往哪一放,管他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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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两个丫头执灯跽坐给魏云落照明,魏云落写完字,长寿帮她收去纸笔,打发她睡觉。
魏云落后知后觉地想起江陵来,“江陵呢?”她问长寿。
长寿努嘴指了指安静地坐在桌边小憩的江陵,“在那坐着呢。”
魏云落此时已经睡下,又拥被坐起来,果然看见江陵在房间正中的大圆桌前坐着。
江陵昨夜一夜没睡,这会儿又到就寝时间,早有些犯困,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扶着额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魏云落让长寿先去睡觉,她下床来走到江陵身边,歪着脑袋凑近江陵的脸,研究他是不是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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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确实睡着了,两天一夜没沾枕头,他站着都能睡过去,何况坐着?他睡得浅,魏云落一靠近他就醒来了,不想搭理她就没睁眼睛。
魏云落靠得他太近,他感觉到小女孩温热的鼻息扑到他脸上,一股独属于她的干干净净的甜香味在他鼻端弥漫。
小女孩虽然不讨人喜欢,身上清新甜美的气息像早晨新鲜的空气,实在好闻得紧,让人讨厌不起来。
江陵睁开眼睛,稍稍向后挪了挪身体,拉开些与她的距离。
魏云落问:“你刚刚睡着了?”
江陵不想理她,没作声。
魏云落道:“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留在我这里,想去伺?候我母亲?”
如果她第一次这么说,江陵还觉得她是无心的,那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威胁他不老实听话就把他送去给她母亲,她明知道他不愿意伺?候她母亲。
臭丫头真不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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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默了默,只得道:“不是。”
魏云落拉开凳子在他旁边坐下,一副与他长谈的架势,小手托着下巴问他:“你为什么不想去伺?候我母亲?你看余薄安,年纪轻轻就是宗正寺的少卿了,以后更加前途无量。你如果跟了我母亲,前途可能比他更好。”
江陵语气听不出起伏地说:“郡主太抬举小人了,小人怎可与余大人相提并论?”
他始终低着头,魏云落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的你的确不能和余薄安相提并论,但以后么......”
一个念头在魏云落心中闪过,她认真地想着其中可行性,默然不语。
江陵看她,丝质柔滑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珍珠色的莹润光泽,秀鼻高挺,可爱的睫毛又长又翘,那双灵动的、世故的、狡黠的、仿佛弯着两潭清澈泉水的漂亮眼睛掩在浓密的卷睫毛下,像被云气笼罩的水面,看不清原来的模样,透着股朦胧神秘的美感。
小姑娘就像枝头尚未盛放的花儿,尽管只是个花骨朵,也是最漂亮的那个。
就是有刺儿,带着毒,会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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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悄悄地移了移凳子,坐得离魏云落远了些。外面响起三更的梆子声,他掩唇咳了咳,打断魏云落的沉思。
“时候不早了,郡主快些去睡罢。”
“那你呢?”魏云落问他。
“我还想再坐一会。”
魏云落知道他这两天推三阻四地拖着不去睡觉,是不想和她一张床。其实江陵不是奶娘,不可能像奶娘那样照顾她,她也不强求江陵一定和她睡。她柜子里有被子,房间里有榻,被子铺在榻上就能睡。
但因好奇江陵能这样坚持多久,就没提醒他,只是在临睡前问江陵:“你觉得你能这样一辈子?”
江陵当然不可能这样一辈子,他甚至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坚持什么。
他是男子,魏云落是女子,就算二人发生什么,吃亏的也是魏云落,不是他。魏云落这个小姑娘都不怕,他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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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年纪小,入睡快,沾床就睡。江陵来到魏云落的床边。
魏云落人小小的一只,床却很大,散发着淡淡花梨木香的拔步床上雕刻着精美的海棠花图案,可以睡下十个像她一样的小姑娘。
江陵有些明白为何魏云落不给他另设床榻了。那么大的床,像个独立的小房间,就是个成年人睡在里面都觉得宽大空绰,更遑论她一个孩子?
宽大的床衬得睡在床上的小人儿更加的弱小,她的确需要个人睡在她的旁边。
江陵站在魏云落的床头,魏云落睡得很熟,可能和她的身子弱有关,她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呼吸很重,鼻息弱而轻浅。阖着眼睛,表情柔和,睡颜恬淡,没有清醒时的古灵精怪,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江陵心一横,在魏云落的床上躺下。
不忍了,她要他就给,她都不在乎,他还在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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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背对着魏云落,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和衣而卧。朦胧中,魏云落的小身子朝他贴过来。
江陵又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好闻的奶香味,身子僵了下,向外挪了挪。
他挪魏云落也挪,小身子始终贴着他的,和他分不开。
江陵到底年少,心太乱,没有回头去看魏云落,不知她压根就没醒过来,还以为她是暗示他那个,搁在身前的一只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又松开。
终于在魏云落的小手不住地往他怀里摸时——他不知魏云落是睡梦里把他当成了奶娘,摸他的胸是幼时养成的吃奶习惯,还以为她是要求欢,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魏云落睡得好好的,一个重身子突然朝她压过来,她被压得险些当场断气。嘤咛一声醒过来,看见江陵压在她身上,惊得又差点断气。
“你干什么?”
长公主经常和男宠乱来,受她影响,魏云落对男女之事不是全然的一无所知。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一脚把江陵踢下床去。
“谁准你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