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韩江从大门进去,穿过雕花的仪门、前后贯通的大厅,一路静悄悄的,如入无人之境。
他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往里走,说到底这还是钱家的宅子,一个容颜绝世的姑娘迎面走来。
曼妙的身段,优美的仪态,淡雅的穿着,清新的妆容,全身上下处处透着股随意慵懒的气质,并未做十分精心的装扮,却比人家用心装扮了还要精致好看。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只是因为实在太过出众,让人的眼睛只看得到她,看不到她身边的其他人。
跟在沈韩江后面的金贵不能自已地惊呼出声:“哎呦,我滴乖乖,这还是人么?”
沈韩江猝然回神,注意到那姑娘已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过来,慌忙低下失态的俊脸。
确实不像是人了,冷清的宅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天仙似的姑娘,还以为是什么狐仙花妖呢。
再抬头又是从容自若、潇洒不羁的翩翩公子了,弯下秀致的眉眼,扬唇冲魏云落笑了笑,露出左边脸颊上的迷人大酒窝。
魏云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视若无睹地把视线移开了。
并不像其他姑娘那样,看见清俊的男子,就羞得脸低下去,再抬不起来。
沈韩江目中的兴味更甚,他想新邻居换成这么美貌的女子,倒是十分美妙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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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里多年,林老伯对沈韩江自不陌生,当年钱老爷还想和沈家结亲,将女儿嫁给沈韩江的大哥,沈家人不同意。
“沈公子怎么进来了?”林老伯和沈韩江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友善。
他是为他的主子抱不平,怀疑沈家居心叵测,故意建魁星楼堵他们家财气,克他们家老爷。
沈韩江无视林老伯的敌意,温文地笑道:“晚生是看门口停了几辆马车,以为是新邻居搬进来,特意过来和新邻居打声招呼。”
他不说是来看钱家人的,说是来看新邻居的,让不欢迎他的林老伯拿他没一点法子。
魏云落步履款款地走近沈韩江,不温不火地道:“沈公子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一事向沈公子请教。”
沈韩江没有认出她便是那日花船上给他倒酒的小丫鬟,明亮而饶有兴致的眼眸直视魏云落如花似玉的小脸,笑吟吟地道:“姑娘请说。”
魏云落略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到沈家宏伟的魁星楼上,“听说沈家的这个魁星楼大有讲究,是专为堵钱家这宅子的财气、克钱家的人口建的,不知可有此事?”
她问得很直接,没有拐一点弯,实是以她的身份,沈家一点都没被她放在眼里,她不需要和他们虚以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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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这些年来一日不如一日,渐渐败落下去,便是知道沈家的魁星楼对他们不利,暗暗影响他们这么多年,也不敢上沈家去闹,只敢在背地里念叨几句。
林老伯见魏云落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跟沈韩江问出来,一是觉得这姑娘有点傻气,沈家的魁星楼就算真的是冲钱家而来,这么造孽的事他们怎么会承认?另一方面,他也想听听沈家人怎么说。
林老伯看向沈韩江的眼神带着义愤。
沈韩江叫屈:“冤枉啊,姑娘。我们沈家向来与人为善,敦亲睦邻,择善而行,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个魁星楼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完全是家祖父为了振兴沈家的文事所建。”
“沈家世代为商,虽久居末流,也有报效朝廷之心,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文事不显,不能立于朝堂之上,为天子分忧解难。家祖父受人指点,在宅中建一高楼取名魁星,供奉魁神,以振沈家文风,勉励儿孙读书,实无堵他人财气,克伐他人人口之说。”
能把汲汲营营地追逐功名、入世做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魏云落也是佩服。
她问:“倒不知这楼建起来后,贵府为朝廷贡献了几多人才。”
林老伯的嘴张了张,想告诉魏云落眼前的沈韩江便是三榜进士出身,他是沈家第一个中进士的人。还有沈家的几个后生也都读书不错,有蟾宫折桂之望。
这么一想,林老伯又狐疑起来,往沈家的魁星楼瞟了眼。
心想那个楼真有这么邪门,能兴沈家的文事?沈家在这个楼建起来之前,从没有出过进士,如今子孙后代个个发愤,倒有些人才辈出的意思了,真和这个楼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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