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道冰冷话语落下,夜九清晰听见了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
扼在脖颈的手力道毫不收敛,夜九无比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你……”
他想要说话,可却说不出任何连续的句子。
下一刻,他的瞳孔却剧烈收缩,面上显露出惊恐的神色。
谢知涯的眼睛竟然…竟然变成了金色!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这一问题,夜九却是没机会想明白了。
他的瞳孔浮现浅色的光晕,神情也变得涣散。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谢知涯声线微凉,带着几分不耐。
“为什么……”
夜九神情呆滞地重复了一遍,倏尔面露恨恼。
“那伙无耻贼人利用薛青那小人设计我,将我困在此地,好在我自有天佑,反而因祸得福……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吗?就可以让苏若雪多看他们一眼吗!他们……”
见他絮絮叨叨个不停,谢知涯眉头直蹙:“住口。”
此话一出,夜九仿佛被摁下开关,麻溜地闭了嘴。
谢知涯捏着他脖颈的手一松,转而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额头,与他直直对视。
两人四目相对,夜九眼中光晕愈盛,谢知涯的眸色也愈发幽深。
走马灯般的场景在谢知涯眼前闪现,从日升日落到夜色晦暗,却唯独没有那一抹嫩黄的颜色。
搜寻无果,谢知涯眸中最后一点耐心也散去。
他神情漠然,指尖随意一点,面前的夜九便如枯木坍垮般轰然倒地。
聒噪且无用的人,没有留存的必要。
谢知涯眼皮也未掀一下,手随意一扬,一枚细小的冰锥便疾速飞向了倒地的夜九。
嗖的一声,那冰锥直直没入了夜九的心口。
他发出吃痛的闷哼声,嘴唇张合间,有浊气泻出。
谢知涯原已走出半截远,察觉到身后人仍存有一息,不由微讶。
这人修为连凡阶都无,却在受了他一击后仍未毙命……属实是古怪。
似是被勾起了些兴趣,他返过身,再次向夜九释放出一道灵气。
冰蓝色的灵气在夜九胸前盘旋萦绕,瞬刻后,他的心口处浮现了一层浅浅的金芒,将那缕冰蓝色灵气尽数吞噬。
望着那金芒所凝成的古怪符文,谢知涯反倒露出个颇有兴味的笑。
竟然……是护心茧。
这东西能够牢牢锁住拥有者的心脉,令拥有者成为所谓的“不死之身”,杀不得、灭不去,即便在受到致命一击后,也能护存一息,蛰伏以待新生。
如此神物,珍贵程度在修真界中无一可匹,也自然不是轻易可得的。
而拥有此物者,唯有两种来头。
要么,是有大功德加身者,由累世所积功德化而成茧。
要么,便是……骤然间,谢知涯脑中闪过一些破碎画面,夹杂着隐隐的裂痛感。
他觉得不愉,便懒得再深想。
毕竟,相较于护心茧,更有意思的是
——他居然在这个普通弟子的血脉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整个修真界数万万人,整个玄天宗上万余人,而他随意撞见的这么个弟子,竟然有这层身份……
可真是巧了。
谢知涯明明是在笑,眸中情绪却甚是冷冽。
既然如此……
他唇边笑意慢慢散去,弯一点身,手掌在夜九头顶停顿片刻,释放出淡蓝色的光晕,然后缓缓回握。
“那就先不要记得了。”
这样,戏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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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在眼前的耀目金芒逐渐淡去,沈呦呦再能视物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极开阔辽远的景象。
有连绵蜿蜒的群山,云雾霭霭的茂林,遥相呼应的高峰,和悬于幽深天幕的一弯明月。
此处似乎是座万丈高的云台,沈呦呦踩在苔青色砖石上,抬起手,几乎可以捉到月亮。
有疾风扫过,她的裙摆被风扬起,在幽暗的夜色里宛如一抹朱砂。
脚踩在实地上,指缝间有潮冷的风溜过,这一刻,沈呦呦才无比真切地感受到,她真的化作人形了。
她抬起手,缓缓落在心口处,感受着心脏的每一次蓬□□跃。
脑中随之回想起,在那处封闭的金色空间内,金凰化作的白衣男子牵引着一缕缕璀璨金芒交汇入她的心脏。
随着那些金芒汇入,她体内灵力也呈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她虽然不知晓那金芒是何物,可它给她的身体带来的益处却是极为明了的。
直至最后一缕金芒汇入她体内,男子亦一瞬白头。
她鼓足勇气询问:“这金芒……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