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道出神一瞬,沈呦呦已将长剑再次拔出。
大量诡异的黑血飞溅而出,天?道面色苍白,幽深的眼?眸竟有一瞬涣散。
沈呦呦眯着眼?,似若看见有微弱彩芒缭绕在“夜九”面庞上。
这是?……沈呦呦脑中一震。
墮牢中的经历涌上脑海,她望着那张僵冷的面容,心中一瞬了悟——
夜九的确已经死了,现在操控着这具躯壳的,是?天?道。
就如同上一世寄身在苏若雪魂魄中,这一回天?道选择了寄居夜九。
原因很简单,因为剧情发?展已经脱离了天?道掌控。
夜九和苏若雪都是?天?道用来掠夺她血脉的工具,不同的是?,夜九是?天?道准备的一把刀,苏若雪却是?天?道为自己准备的最完美的躯壳。
而这一世,因为数层原因,苏若雪不再如上一世般,是?一具完美躯壳,反而成了岑敖天?计谋的祭品,濒临死亡。
天?道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夜九……
沈呦呦眼?睫颤抖,握剑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是?她的疏忽,只将岑敖天?看作?最大阻碍,忽略了“夜九”的异象,这才让天?道有可?趁之机……
浓郁的恨意在心口?蔓延交织,沈呦呦冷冷地看着眼?前天?道,再次举起了剑。
她不相信它是?无可?战胜的,一剑不够,那她就多试几剑——
她总能?杀了它,她会?杀了它。
而此刻的天?道却是?呈一种愣怔状,它直直地盯着后方,眼?眸中是?惊且惧的情绪,全然不顾身上还淌着黑血的剑窟窿。
不对劲。
沈呦呦提着淌血的剑,警惕地往后看去。
后方虚空中不知何时笼聚了一大团黑雾,阴沉压抑,散发?着骇人威压。
沈呦呦猛然瞪大了眼?。
她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那团黑雾逐渐收合,凝聚成人的形状……
黑衣黑发?,除开面上多了张狐形面具,形貌身姿皆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他没事——
沈呦呦眼?中流露喜意,声音颤抖:“谢知涯……”
狐形面具下,淡色的唇微微上翘。
黑雾轻摇,只是?一瞬,他便移至了她身前。
旋即,浓郁的竹叶香气扑卷而来,伴随着沉沉倦意。
他伸手抱住了她,声音很轻:“睡吧……”
剩下的,就交给他。
沈呦呦本就很是?疲惫,强撑着才没有倒下,此刻嗅着这令她安心的气息,没有多挣扎,便沉入了梦境。
……
天?道望着眼?前变故,眉头几乎要拧在一处。
这邪魔果然是?来与他争夺的。
天?道紧攥着拳头,可?见愤怒,却迟迟没有上前。
只因为,眼?前这邪魔,正是?它在这方世界里最忌惮的存在。
他是?它一手造就,却脱离管控,成了似人似魔的可?怕怪物。
不死不伤,不生不灭,一身煞气是?连它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它控不住他,便一直刻意避着他。
可?此刻,谁知这怪物怎么会?突然出现,要坏它的好事。
理智告诉天?道,它应当快些撤离这躯壳,可?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呦呦,它实在是?舍不得就此放手。
这小崽子如今心神大乱,正是?极好的机会?……
天?道咬咬牙,伸手去掳沈呦呦,想要抓着她瞬离此处。
它动用了法则之力,速度已是?极快。
可?它还未碰到沈呦呦肩膀,只觉手掌一凉,便有坚实冰层自它指尖一路蔓延向上。
不过一瞬,整条手臂便冻结成冰,咔嚓掉落在地,碎成无数冰渣。
天?道面色瞬时难看至极。
它并不怕兵刃造成的伤口?,却十足畏惧这严冰中蕴藏的煞气。
硬抢不得,天?道咬着牙,冷声道:“你非要和我抢吗?”
谢知涯语气平静:“非要。”
天?道一噎,心中愈发?恼怒。
它想了想,忍气吞声道:“你把人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替你去除蚀骨血毒。”
说完这话,天?道有些肉疼,又补充道,“你还要帮我杀了她,然后我才能?取她的心骨……”
它话音未落,便觉有可?怖寒流侵袭而来,带着凛然杀意。
只一瞬,它整双腿都被冻住,动弹不得。
冰霜中蕴含的煞气侵入体内,带了极致的裂痛,天?道惊呼出声,拼命摇晃,却怎么也?挣扎不脱。
“你要做什么?”天?道不知哪里惹了这疯子,怒声道,“你杀不了我,这样对你没好处。”
“杀不了吗?”
谢知涯突然笑了,他一手仍抱着昏睡中的沈呦呦,另一手上却凝聚出无数枚锋利冰锥,“不试试怎么知道?”
无数冰锥射向天?道,瞬刻便扎入它体内。
天?道看着微弱彩芒自那些微小创口?溢出,顾不得撕裂般的剧痛,面色惊变:“怎么可?能?……”
这冰锥,竟真的伤到了它的本体。
强烈的危险感笼罩而下,天?道没有犹豫,瞬刻脱离了这具躯壳。
它化?作?的一缕彩芒朝着后方疾速逃窜,却未离几寸,就撞上了厚厚的冰墙。
天?道震然一看,却发?觉自己已然被禁锢在了一只黑雾弥漫的冰球里。
它瞬刻反应,这是?方才那些冰锥所化?。
那些冰锥能?伤它不说,竟还能?禁锢于它?
天?道有些不可?思?议,有天?地法则在,这妖物怎能?伤它至此。
忍受着黑雾的侵蚀,察觉到不断挤压缩小的冰球,天?道又惊又怒:“你到底做了什么?”
谢知涯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容:“若是?寻常时候,我自然拿你没办法……”
“但?,谁让你先杀了我呢……”
他勾起唇角,“牵扯了生死因果,法则也?护不住你。”
他明明是?在笑,天?道却觉周遭黑雾中的煞气愈发?浓郁,它颤抖着辩解,“我怎么可?能?杀你。”
它要是?能?杀死这怪物早就动手了,哪容得下他存活至今。
谢知涯却懒得再与它多言,另一手在空中用力一握——
“啊!”
凄厉至极的痛呼声后,那黑雾缭绕的冰球化?作?粉湮,半点冰渣都未留下。
谢知涯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虽然不能?真正毁了它,却足够让它消沉安分数载。
这便够了。
周遭一瞬沉寂,唯有怀中人呼吸清浅,似是?睡意香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