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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南下(1 / 2)


“走吧走吧,咱们家不是?开善堂的。”店小二愁眉苦脸地将跪在门口的流民往外轰,“我说诸位父老们哪,我也瞧着你们可怜,可是?小人我也就?是?个臭跑堂的,我说了不算,有什么?法子呢?赶快走吧,一会掌柜的火气上来,我也落不了好,你们也可怜可怜我呀……都上别家瞧瞧去吧!”

这一年冬天,蓄势了三年多的南北二朝再一次翻脸,干起了仗,南来北往的流民好似给大水冲了洞穴的蚂蚁,“呼啦啦”一下都出?来了。

边境的老百姓们,往日里是?被压在世道的下头,吃苦受累,将大人们的锦衣玉食都扛在肩上,得弯着腰、贴着地,一点一点从石土缝隙里往外扒粮食。

如今,却又集体漂到了世道上头,像根基柔弱浮萍飞蓬,无处抓挠,稍有风吹草动,便得随着狼烟黄土一起上天。

当沉时浮,当浮时沉,想那蝼蚁,百事百代,过得可不都是?这样的日子么??

客栈名为“头一户”,前院是?两层的小酒楼,后有院落,不负其名,算是?本地最气派的,门口的流民也格外多些,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赶都赶不走。

店小二劝走了一帮,提着壶来给客人加水,有几个镖局模样的黑衣汉子坐在大堂,旁边放着一竿旗子,上面?写着镖局的名号“兴南”,几个汉子个个都是?一脸风霜,中间?簇拥着一对细皮嫩肉的少年和少女。

其中那位少年脸色不佳,面?带病容,间?或还?要咳嗽几声,不知?是?有伤还?是?病了。他往门口瞥了一眼,叫住小二,取出?些许碎银,对他说道:“旁人就?算不管,那些个老弱妇孺也怪可怜的,好歹给人家拿点吃的,算我账上便是?。”

少年想必是?个不知?疾苦的少爷,骤然开口,旁边几个随从再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少女皱眉道:“哥!”

那店小二赔了个笑脸,却没伸手去接钱,只对那少年说道:“多谢少爷——不是?小人不识抬举,只是?您几位住店,想必也是?路过,不能常有,今日有您发?善心可怜他们,过几日您走了,他们可找谁去呢?不如催着他们紧着找活路是?正经啊,这场仗还?长着呢,刚开始,哪就?到头呢?”

镖局的少爷头一回出?门,一时好心,从未想过长远,当场愣了愣。

那店小二却点头哈腰地冲他作?了作?揖,撂下一句“有事您再吩咐我”,便一溜烟地被别的客人叫去了。

“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数十年积累,一朝离乱,便分崩离析去,好似那瓷瓶落地也似的,江山远近,尽是?寥落——”

老说书人用沙哑的声音开了腔,听?在耳中,浑似生了锈的铁器反复刮擦着碎瓷片,客栈四座一时安静下来,便听?那老说书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仰头环顾四座,怒而?一拍惊堂木,“啪”一声脆响。

角落里有个早早穿上厚棉衣的客人,下巴缩在领子里,看?不清长相,就?着这声惊堂木,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跑上跑下的店小二,放下酒钱,将领子又往上拉了拉,悄然而?去。

店小二好不容易才忙完一圈,见此处有空桌,忙赶来收拾,顺手将客人撂下的几枚大子儿收了起来,谁知?伸手一碰,他却是?悚然一惊,这铜钱上竟结着一层寒霜。

两天后,“头一户”客栈中迎来了几个年轻客人。

走在前头的,是?两个年轻姑娘,大约是?姐妹,互相挽着胳膊,年长些的戴着面?纱,另一个不过十四五岁,鹅蛋脸大眼睛,看?着还?有几分孩子气。

此地一天到晚除了流民就?是?跑江湖的,漂亮大姑娘并不常见,她们俩一进门,便有几道明里暗里的视线射了过来,谁知?紧接着便是?一个脸黑如炭的汉子跟了进来,手中提着好霸气的一把雁翅大环刀,那汉子环顾四周,将手中的长刀重重地一甩,冷哼了一声,刀背上的铁环被他内力所激,一时竟是?响个不休,显然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美色再好,也不如小命重要,那些个偷眼看?的纷纷收回目光,正襟危坐下来,只敢用眼角瞟一眼。

黑脸汉子身后还?有人,因要将随行车马交给店家照顾,那两人便耽搁了片刻方才进门。

那是?一个青年和一位穿了男装的姑娘。

姑娘约莫只是?为了赶路方便,倒也并未刻意女扮男装,头上依然十分随意地梳了条辫子,人是?细细的一条,眉目清秀,脸颊苍白?,很有几分大病过的柔弱模样。

可她走进来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没人敢像先前一样明目张胆的打量。

那姑娘身上有把刀,刀身略长,挂在少女腰间?未免累赘,她便拎在手中,漆黑的刀鞘与素白?的手背交相辉映,又诡异的浑然一体,但凡是?有经验的老江湖,一眼便能看?出?来那刀是?见过血的,绝非初出?茅庐的小青年拿出?来哄人的货色。

来人正是?周翡一行。

这一路热闹,李妍李晟都跟出?来了,前面?戴着头纱跟李妍走在一起是?吴楚楚,还?有个杨瑾留着路上逗闷子。

那天周翡在四十八寨客房中偶然撞见杨瑾,立刻就?想起此人跟行脚帮关系匪浅。

她和谢允两人护送吴楚楚回四十八寨,走得那么?小心翼翼,这厮居然能在她和谢允乔装的时候堵住他们,这能耐算起来比他那闻名九州的“断雁十三刀”还?厉害。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杨瑾这么?个浑身上下写满了“快来利用我”的冤大头在前,周翡顿时有了想法。

她即兴超常发?挥,煞有介事地将寇丹为了“海天一色”反叛四十八寨添油加醋一番,还?把青龙主?与山川剑的旧恩怨等事一起兼容并包地编了进来,给杨瑾画了一张神秘的大饼——

“你肯定猜不出?这‘海天一色’是?什么?,”周翡煞有介事地对杨瑾说道,“端王爷——南边的那个告诉我,‘海天一色’其实是?一笔遗产,收容了无数或因天灾、或因人祸分崩离析的门派遗物?,包括大药谷,我鱼太师叔的‘归阳丹’就?是?这么?来的。除了大药谷,其他门派武功典籍自然也是?应有尽有,你想想山川剑的剑,再想想我外公的刀……是?不是?都有点博众家之长、集大成者的意思?可惜端王没说完就?跑了,要想追查到底,我得先找到他。”

杨瑾听?了个目瞪口呆,自动过滤了其他字眼,只剩下“典籍……我外公的刀……集大成者”这么?几个词了。

周翡这种鬼话,哄李妍都糊弄不住,大概只够忽悠忽悠杨瑾了。

杨瑾其人,听?闻江湖上捕风捉影地传出?一个“南刀传人”,连人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便先行热血上头,寻死觅活地前来较量,断然不能以常理度量。此人听?说一个“刀”字,耳朵能当场长两寸,被周翡一番渲染,立即对“海天一色”充满了向往,晕头转向地便被她拐下了山。

吴楚楚跟来,则另有缘故。

她虽知?道周翡在胡说八道,但也知?道她不是?凭空胡诌——无论海天一色是?什么?,都必然跟吴家关系匪浅,是?害死她母亲和弟弟的元凶。

按理说,她从终南到四十八寨,一路腥风血雨,可谓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刚来又走,岂不折腾么??

但即便她只是?个娇娇弱弱的闺阁小姐,便能以自己无能、没用为由,心安理得地躲在蜀山中闭目塞听?么??

那纵然平安一世,苟且富贵,怎么?配为人子?

吴楚楚听?了周翡对水波纹的转述,发?现刻着水波纹的东西正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长命锁,便当机立断地将这东西托付给了李瑾容,带着这玩意,她是?仇天玑等人争抢的香饽饽,交出?去了,她就?成了无牵无挂的一个孤女。

吴小姐回自己院里,给李大当家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也跟着周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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