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还是不好?
姜尘脑子里莫名出现早上他搂着谢览睡得正香的画面,心底莫名烦躁,脸更红了,心下叹了一句,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逃也似得提上包袱,丢下一句,“我去出摊了。”就头也不回的往金陵桥头奔去了。
金陵桥头,阳光正好,波光粼粼。微风夹杂着几分湖水的气息吹来,有种淡淡的潮湿的味道。刚抽新芽的柳树上站着几只喜鹊,风一吹,扇着翅膀扑棱扑棱的飞走了。
姜尘昨日在家监视谢览动向没出摊,今日天方微微亮,等着找他占卜的人就排起了长队。
郑屠户一听说姜尘出摊了,大老远的从城西跑了来,拔开人山人海,像拉着救命菩萨一样的抓着姜尘,“姜小天师,你昨天没来,我家肉铺子又遭了三次贼,再这样下去,可没活路了!”
他哭天抢地将其他找姜尘算命的拦在自己身后,“你前天可答应了先给我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姜尘向来是个守信的人,便先接待了郑屠户。
他用法眼在郑屠户面上扫一圈,果然见到他印堂上有层淡淡黑气,了然道,“老郑你最近招惹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破破财是好事,能保命。”然后从怀中取了一张护身符给他,“回家将符烧了和水饮下,吐个三天,就好了。”
郑屠户接过姜尘的护身符,感觉眼中激动的都要冒泪花了。
烧饼老王在旁边看着郑屠户千恩万谢的样子,笑着调侃了一句,“姜小天师你可不知道,你昨天没出摊,给老郑急的一日从城西往桥头跑了十八次,就看你来没来呢,你看他那大肚皮,是不是都瘦下去一圈。”
姜尘向郑屠户道歉,“那真是对不住了老郑。这几天家中有访客,没能抽开身。”
一年多了,姜尘在金陵桥头摆摊风雨无阻,这还是老王头一次见他旷工,一脸八卦的笑笑,揶揄道,“什么样的客人?莫不是模样清秀的远房表妹吧,才能让你为了佳人生意都不做了。”
姜尘不想跟他在这么八卦的话题上多做纠缠,客气又板正的回道,“师叔的旧交,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住不日就走了。”
老王摇摇头,这小道士白长了这么好看一副壳子,人怎地如此无趣。难道是经书念多了,念成了个榆木疙瘩?
一股清晨的凉风吹过,带着阵阵凉意,莫名吹了姜尘一身鸡皮疙瘩。
他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眸子,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定定看着他的。
眸子中带着点点血丝,点点雾气,就那么凝着他,一动不动。
眸子的主人一席红衣,正是谢览。
看得姜尘又是一哆嗦。
奶奶的,他这么幽怨的盯着自己是要干嘛,还好是大白天,要是晚上他又要怀疑闹鬼了……
谢揽绝美的桃花眼本来应该风情万种,如今雾蒙蒙似是泛着泪花,就像一个被人抢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可怜巴巴的,让人极有想买一串糖葫芦塞到他手里,问他,谁欺负你了,走,哥哥给你欺负回来的冲动。
妈的!
姜尘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种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真的要了他的老命啊!
他这个人没啥别的毛病,就是心软。谢览这张脸,这个眼神,正好就卡在了他心里最软的那个地方,简直克他克的死死的。
姜尘顾不上觉得他这个人奇怪,顶着老王探索的目光,温声细语的抬头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谢览带着些后怕的低头喃喃自语,“我以为,你又跑了,又找不到了……”
这个又字,姜尘不明所以的寻思了半晌,才明白,应当指的是前几日在王知府家中,他溜了的事情。
哼,今早的情况,他不溜,实在没脸见人的好吧。
但他又不好直接戳破自己抱着谢览睡觉的事情,只能故作轻松道,“我跑什么?山荫小筑是我家,我不过白天摆摊赚钱糊口,晚上就回家了。”
谢览听得他一语,若有所思,“赚钱?晚上就回家了?”
姜尘点头,可不是。谢览出门历练无所事事走马观花就罢了,但他是生活在这宛陵城的呀,莫清风大黑小白三张嗷嗷待哺的嘴,都在家等着他呢。
见他点头,谢览眸子中的迷蒙之气一下子敛了,扯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那就好”。
姜尘,“……”
好在哪儿?
谢览就这么怵在对面看着他,不管是瞪着他还是对他笑,他都不太自在。于是,姜尘清了清嗓子,开口赶人,道,“你若没事儿可以在宛陵城转转,想看街景的话,往东边走,比较热闹。”
说完姜尘觉得自己赶人赶得有些明显了,又假客套的补充了一句,“若是懒得逛,也可以坐在旁边帮我收收钱什么的,今日客人多,我或许忙不过来。”
谢览笑的更灿烂了,顺坡下驴下的十分自然,“我懒得很,坐在旁边帮你收收钱晒晒太阳最好不过。”说罢,便毫不认生地穿过层层人群走到姜尘面前。
姜尘愣了愣,这小子也有点忒没眼色了。
事已至此,姜尘也只能硬着头皮让他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