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仅凭死状上的相似,姜尘不想过多的猜测什么……
没有证据,他从不轻易下判断。
房间里的鬼气很浓郁,张氏死后阴魂不散,应该还飘荡在周围。姜尘拿出招阴旗打算将张氏的鬼魂招来问两句话。
虽然谢览见到尸体都如此淡定,想必见到鬼魂也不会太害怕,但姜尘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我要和他的魂问两句话,等下你看到如果怕,就站在我身后。”
谢览点头。
姜尘眼睛在张氏屋中转了两圈,落在屋中唯一的一张方木桌上,约莫是吃饭用的,上面还有些油渍。他有些嫌弃的找了块抹布擦了擦,再将在自己包袱中的香炉拿出来放于其上,扇子一扇,香炉燃起,袅袅香气弥漫在屋中。
招魂旗往香炉中一立,一张镇鬼符顺着姜尘指尖飞出悬在半空,他低低喝了一声,“张氏,出来答话。”
忽而平底阴风起,镇魂旗被吹的哗啦啦响,黄色的纸符半空无风自燃,黑色的浓雾在纸纸符燃烧的绿色火光周围渐浓,终于化成了一个男子模样。
虽然姜尘怕吓着谢览已经用了障眼法,让张氏看起来不是死时那种可怕的样子,可是割头鬼的头和身子依然是分家的,一颗头依旧摇摇欲坠,一碰就要掉的样子。
姜尘问,“来人是张氏?”
小鬼吱吱呀呀,指指自己的嘴,发不出声音。生前被人扒了舌,死后也无法说话。
“那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来人可是张氏?”
小鬼点头。
然后,姜尘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脖子上那颗摇摇欲坠的头,掉了,掉了——
鬼头骨碌碌滚到谢览脚下,姜尘刚想伸手去捡,谢览先悠哉的弯腰伸手将鬼头捡起来,套回张氏的脖子上,有点嫌弃道,“知道不稳,还不自己扶着点——”
姜尘看着他就像捡起来别人落的荷包,理所应当的还回去那般,心下不禁感叹,这小孩胆子未免太大了,那可是鬼头啊,说捡就捡,没有半分顾虑。
或许是看着姜尘看他的眼神太不可思议了,谢揽又补充了一句,“别再掉了,怪吓人的。”
姜尘,“……”
你那脸上有半分被吓到的样子吗……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扶住脑袋。
虽然张氏死的模样惨烈,但屋内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姜尘猜测或许是熟人作案,问道,“杀你的人,你可认识?”
张氏扶着脑袋,缓缓摇了摇头。
姜尘眉头一皱,“摇头是不认识,还是没看到?不认识举左手,没看到举右手……”
张氏缓慢的抬起了右手,没看到。
姜尘的心,莫名凉了凉。没看到,约莫有两种可能。要么来凶手是个练家子,在张氏不知情的情境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割了对方的头。
只是……姜尘打量张氏身形,虽不算健硕,可也绝对是个体型匀称的轻年男子,四肢因为常年劳作,肌肉很发达,要制服这么一个男人,又不在屋内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很难。
那另一个猜测……就可能,凶手不是人……
“最后一个问题……”姜尘冷冷开口,“来宛陵城前,你是哪里人?可是住在溪家村附近?”
张氏的瞳孔在听到溪家村三个字时骤然缩了一缩,看这神情,姜尘不用听他答话,就知道是了。
事情果然还是冲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姜尘叹口气,从包袱里掏出缚灵囊,“你死的突然,胸腔里有怨气未散,若是飘荡在这,有成怨鬼的趋势,若是害了人,便无法再投胎。若你愿意,可以到我囊中来,鬼门开时,我送你进去。”
张氏想了想,没说话,便直接飞进了姜尘的缚灵囊。缚灵囊先是鼓起,有什么在里面横冲直撞半晌,渐渐的安静的瘪了下去。
谢览看着姜尘,若有所思,“这个张氏,你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要收服便收服了,如此好拿捏的样子,想必生前也是个唯唯诺诺不惹事的性子,怎么平白惹上恶鬼招惹了如此杀身之祸?”
姜尘将招魂旗,香炉一一重新收回包袱中,看到香炉案底沾了油渍,十分腻歪,正在用力擦着,一面擦,一面回道,“只要不是遇上变态杀人狂,那凡事便必有因果。招惹了小人,即使浅因,也能种出恶果。这就是为了什么老人常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招惹小人了。”
谢览唔了一声,结果姜尘手中的香炉帮他擦干净收好,两人便又往柳氏家中去了。
两人并肩走着,或许是见姜尘一直心不在焉,谢览主动开口问道,“方才,意安提起溪家村,可是想到了三年前的那桩公案?”
姜尘看他,略微惊讶,“你也知道那个案子”
“以一己之力屠尽全村上下二百人,全君息国上下,谁不知谁人不晓?而且我那时随师门游历,正好在青城山一带,对此事略知道个皮毛,虽不算详尽,但也比旁人多些。”谢览笑笑,“印象中意安和莫叔是不到两年前才搬来宛陵城的吧,关于这桩旧事,如果有什么问题,尽可问我。”
姜尘点头,却没有说话。
三年前,由于种种姜尘现在不想回忆起的原因,正住在青城山上。关于这桩案子,他知道的,也应比谢览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