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说不准“花好月圆”什么?的在旻朝没有引申之义,便讨来聂昕之的那块木牌,细细一看,上书“玉树连枝”,翻个面是“端木交柯”。
树啊枝叶的交缠一起,或许能理解为兄弟之谊?
旋即想?到,古人总爱以兄弟形容夫妻感情什么?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宴尔新昏,如兄如弟”,还有一开始形容兄弟后被指代伉俪情深的“鸳鸯双飞”……有些?囧囧的。
思想?不受控制地歪掉了,郁容莫名觉得“污”,尤其想?到,自己口口声?声?唤起某个男人为“兄长”……咳,打住!
春天早已过去了,胡思乱想?什么?的要不得!
“容儿?……”
郁容陡地打了个激灵,关闭掉脑洞里的小剧场:“什么??”
聂昕之朝他摊开掌心:“木牌。”
郁容忙将对方的木牌还了过去。
男人没有收回?手,提醒道?:“你?的。”
郁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将自己的木牌交给对方。
聂昕之带上两块木牌行至树下。
郁容有些?迷糊地跟随其后,便见男人不知道?怎么?弄的,一对儿?木牌被同一根红绳拴挂在月桂枝间。
真真是连枝又交柯了。
仰头看着满满一树的红绳,绳子之下悬挂着无数木牌,总算意识到大家?不是在单纯地祈福,而是专门许愿求姻缘。
这样一想?,郁容不由得默然,张大着一双桃花眼,瞪向某个自作主张的男人。
“怎了?”聂昕之问着,神态坦然。
郁容微微张嘴,复又阖上。这让他怎么?说呢?明明是自己要求拜神、烧香的……说什么?都?有些?理亏的感觉。
一道?稚嫩的嗓音适时插入:“贵人公子,您要不要请一尊兔儿?神?”
兔儿?神是个什么?神?一听就特不正经的感觉。
郁容循声?,低头看去。
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穿着破陋却收拾得很干净,臂弯挎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满满的一堆巴掌大兔子,粗麻布扎成的兔子做工不算太精致,颇有一种拙陋的趣味。
盯着小孩手里的兔子,郁容语气不确定:“兔儿?神?”
小孩有些?腼腆,露出小小的笑容,嘴巴吐出吉祥语:“请了兔儿?神,贵人公子就会事事如意走好运的……”
就凭那个长相抽象的兔子?
郁容很是怀疑,不过也不想?让小孩为难,便要了两只兔子,每只十五钱,挺便宜的。
小孩欢欢喜喜地收了钱,将两只兔子塞到少年大夫手中,高高兴兴地钻入人流,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郁容把玩着手感粗糙的兔子,随手丢了另一只给聂昕之:“送你?一只兔儿?神。”
聂昕之默默收好。
昂藏七尺的汉子握着童趣十足的兔子,这画面实在太美……全然忘了自己也拿了一只在手中,郁容笑得乐不可支。
“笑甚?”
郁容摇头,跟着男人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继续摆弄着“兔儿?神”,忽是想?到什么?:“这兔儿?神该不会就是太阴君吧?”
聂昕之“嗯”了一声?。
郁容一时哑然,半晌,清了清嗓子:“是主管姻缘的神?”
说起来,他隐约记得天.朝好像也有“兔儿?神”,不记得在哪看到的,当时眼睛一扫而过,没上心……不知道?跟这个世?界的太阴君是不是差不多的存在。
聂昕之再度肯定地应着声?。
郁容有些?无语:“为什么?八月十五会拜兔儿?神?”
“除却中元、下元,民间每逢月圆之际,俱会敬拜太阴君。”
郁容:“……”
看来以后他得留点?心,神佛什么?的不懂就不要乱拜了。
随即又放开了心怀,不再纠结什么?。反正,迟早得找对象的,拜拜红喜神也不算错,至于说自己的姻缘牌被“强行”跟另一个人的绑定了……尽管嘴上没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大概,除了这男人,他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了吧?
两人随意地穿行在街市之间。
罗绮满街,丝篁鼎沸。
真没想?到古代夜市如此热闹的郁容,真真跟个土包子似的,新奇又好奇。
沿街有舞队游.行,有搭台唱戏的。
细旦清音撩人,戴花簪翠,一身彩衣华服,腰肢袅娜,直让少见多怪的少年大夫看直了眼。
眼睛被覆上温热的手掌。
“昕之兄?”郁容有些?莫名。
聂昕之淡淡道?:“灯火耀眼,易伤目力。”
郁容不由得失笑:“是吗?”
这算不算是“道?貌岸然”?不让他看那细旦就直说嘛……反正没多好看。他之所以会看呆了,不过是听旁边人说,那怎么?看怎么?都?像女?人的细旦是男人扮演的,忍不住想?探究一把。
“前街铺席,新出了螯蟹,石榴孛萄亦已上市。”聂昕之语气自然地转移话题。
郁容闻言,双目明亮:“有卖螃蟹的?好不好吃,不是河塘里的那种石蟹吧?”
聂昕之表示:“可去一观。”
郁容闻言点?头,想?想?也是,过去看一看就知道?到底是什么?螃蟹,如果是大湖蟹,那可真不错,他上一回?吃还是在前年中秋前后。
二人果断决定离开这一条街。
纱笼照道?,迎面有三五风流子弟,拥簇着佳人美女?,戏笑追欢。
郁容默默地让出路,站到边角,忽听爆竹骤响,闻声?回?头,火树银花、星落如雨,不自觉地微微一怔,蓦然想?到那首被人用滥了的《青玉案》,此时此景,真真不能再契合了。
见走在前面的少年大夫蓦然止步,看起来有些?晃神的模样,聂昕之疑惑地唤着:“容儿??”
郁容瞬间回?过神——尽管习以为常了,偶尔还是会被这家?伙的“容儿?”给雷得身心酥麻酥麻的——摇了摇头,视线转到另一侧,正要开口,余光不经意地飘到了暗处的巷口。
心脏猛地一紧。
“那边!”
聂昕之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巷口特别窄,昏暗暗的什么?也看不到。
郁容赶忙地拉着男人的手臂,一边疾步朝那边跑去,一边没忘记说明:“好像有人拐子在偷小孩。”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之前卖兔儿?神的那个小孩。
十来丈的距离,两人没一会儿?跑到了巷口,朝里看去,破陋逼仄,隐约可见残垣断壁什么?的,再往里便是倾倒的房屋……
死巷。
没两下就转完了,除却郁容与聂昕之,在场没有第三个人。
“明明是这里……”少年大夫眉头微皱,很是纳闷,“我亲眼看到那人捂着小孩的嘴就往这里拖。”
聂昕之没有怀疑他的说法?:“出去再说。”
才一出巷子,不知从哪冒出了一名便装郎卫。
静默地注视着聂昕之分派着任务,郁容有些?囧。他根本没意识到,周围潜藏着别人,这些?家?伙的隐匿和跟踪能力也不太厉害了吧,感觉不怎么?科学。
没一会儿?,好几?名郎卫出现又立刻散开,分头去查寻人拐子与小孩的下落。
有专业人员在追查,郁容便安定了心,没想?着瞎掺和,术业有专攻嘛!
只不过,原先想?吃螃蟹的计划,就此搁置……
意兴阑珊的,没心情享用美食。
随同男人去了一座清幽小院,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躺床上休憩了。
一早醒来,郁容就听到聂昕之说,昨夜里的人拐子被抓到了——顺带将某个“人口拐卖团伙”直接一锅端了——不但及时地找到了卖兔儿?神的小孩,还有更多的妇女?、孩童被救了出来。
遂放下了这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