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
片刻,郁容语带无奈:“可否请……兄长稍作?回避,待我穿戴整齐,再与你细叙。”
虽然吧,都是大男人,被看光了也少不了一块肉,不过,谁让他二人之间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坦诚相对”什么的?,感觉很容易出事的?样子……有些“危险”。
聂昕之应了声,却没有立马退回屏风之外,略作环顾,看?到衣架,便将拿在手里的?衣服放置过去。
灯火不明,郁容有些看?不清,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羔裘,”聂昕之说明,“保暖。”
“羔……羊毛的??”
聂昕之微微点头。
郁容笑了:“我前?两天还在想,要不要去哪弄点羊毛,今年太冷了,棉衣都不暖和。”
说罢,道?了声谢,男人便“自觉”地退到门口。
浴桶里的?水温温热,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里,继续泡下去可就不舒适了。再者,有人在等着,郁容没再拖沓,起身用干布巾擦净了身体,穿好亵衣,直接拿起羔裘套在了外面——这男人一向细致得很,不必他顾虑衣服干净与否的问题。
承认与否,在不知不觉间,郁容对聂昕之其为人与言行?几近信任不疑了。
羔裘在身,暖暖的?感觉,让人打心底感到熨帖。
摸着裘衣外层的?羊毛,极佳的手感让郁容不由得弯了弯眉眼:“不是说年底才能回来吗?”
聂昕之简短地回答:“有事。”
“哦。”
既然没说是什么事,郁容便也不好多问,转而道?:“你回来的正巧,我有些事情弄不清楚。”
没有隐瞒,他将与圣人的?交谈复述了一遍,又提及到今天赏赐的?事情。
聂昕之静静地听完,先行?安抚了一句:“照旧即可,无需多思。”
郁容囧了囧。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这么说。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多思”?
好在接下来聂昕之又给了解释:“你制备的?药剂,于民生?有诸多裨益,是为大善,受封‘成安郎’理所应当。”
郁容闻言点头,他不是不理解圣人赏赐的?用意,却难掩心慌:“所以,我这个成安郎,没什么权利义务,只要每个月领点禄米就没事了?”
聂昕之微微摇头:“如遇春温,或逢大疫,所有医官,无论入品与否,须得受调朝廷,奉命施行救援。”
“就像白鹫镇那一回?”
聂昕之肯定地应着。
郁容松了口气,表示了解:“原该如此。”遇大灾大疫,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本职,便是没有朝廷调令,在能力许可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除此,”聂昕之话锋一转,“少数药物,非入品医官者,不允擅自经手或制备。”
“这我知道。”
跟专业相关的情报,郁容是不可能错过的?。
比如“淫.药”这种东西,明文有规定,不准许医户制作。
还有一些罕见不为常人熟悉的?剧毒原药材,最典型的?便是雪上一枝蒿,属于“特殊管理药品”,朝廷严格控制不让其在寻常医户间流通,甚至绝大多数医户不知道这种药材的?存在,包括医书药典均不见记录……若非有聂昕之这个信息来源,对这一味药略有知晓的?郁容,怕也只当旻朝尚未发现雪上一枝蒿的存在。
诸如雪上一枝蒿的“近亲”,附子?、川乌这一类同样含剧毒的?药材,被发现得早,医用历史久远,本身的?药用价值也高,适用病证广,倒不会?禁止医户使用,不过针对原药材的?买卖,会?在一定程度上实行?监控。
当然了,规定是规定,实际施行往往会?受到诸多现实因素的?掣肘,别的不说,市面上改了个名的?“春.药”,不要太畅销了……基本上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所以,”郁容双目发亮,“我现在是医官,在用药方面,完全就没了顾忌?”
聂昕之肯定地应了声,遂又继续道?:“你所制的专事农事之药剂,必被纳入朝廷管制之内。”
郁容听了,心里陡地一惊:“也即,若我未受封‘成安郎’,便不能自己制备农药除草剂?要是卖给人家用,更是犯法的?行?为了?”
聂昕之表示:“原是你之功劳,官家不会?让你为难。”
郁容默然,少刻后,轻叹道:“为此,就给我封了个最小的九品官吗?”
聂昕之颔首。
“那……”郁容不太放心,“我答应了里长,帮大家制备农药……不违法吧?”
聂昕之抚慰道:“无碍。”
郁容相信他,遂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说,圣人还真体贴人的?,给他一个“成安郎”的?名头,往后于医事之上便无需担忧犯忌讳了……倒是挺不错的?。
“真没想到我弄的?农药和除草剂挺厉害的嘛!”
经过这一番沟通,郁容放开了心怀,之前?忧心的?种种全被抛之脑后了。
听到这玩笑之言,聂昕之竟煞有其事地附和:“容儿本非寻常人物。”
郁容微怔了怔,下一刻便笑开了:“兄长高看?我了。”
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对,昕之兄愿意当“王婆”,他可不想成为“瓜”的?!
聂昕之淡声道?:“何?需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