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千里端起碗,她深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咕咚咕咚地把药一次喝完。放下碗时,她的脸无可抑制地扭曲起来,只觉得这碗药下去,自己的病似乎更重了。
正在此时,她唇边出现一个东西,小鱼的手伸到她面前,“张嘴。”
妘千里定睛一看,是一枚蜜饯。
妘千里看了眼小鱼神色,轻轻咬住,酸酸甜甜的浓烈梅子香气弥漫在唇齿间,浓郁的蜜饯味冲淡苦涩难咽的药味。
她抬眼看向小鱼,小鱼道:“我看你混得还不?错,公主独独没杀你,还要我来给你送药。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今晚给你的药。”
妘千里笑了笑,点点头。
小鱼往她身上扫一眼,又掀开帘子走了。妘千里唇齿间把这颗梅子翻来覆去地舔舐,她望着地上的水盆,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被腌制过的梅子这么?好吃。
帘子动了动,呈现一个人形,小鱼用身子把帘子顶开。她手上抱着一床被子和一身衣服,在妘千里的视线里,她先把它?们放到妘千里脚下,再上了榻,伸手掀开妘千里身上的薄薄毯子,妘千里浑身不自然,她想说“我来。”可她伪装的是个哑巴。小鱼在她一阵纠结中已经将毯子卷到外侧。再倾身,把她抱来的新被子展开,盖到她身上。
妘千里被压在被子底下,看着小鱼。小鱼伸手把妘千里头上温热的毛巾拿下,重新放到盆中,浸饱凉水再拧干,搭在她额上。
冰凉惬意的毛巾盖在头上,仿佛盛夏中浸入凉爽的小溪中。
小鱼甩了甩手,“我走了,你要是没死,明天还有的受。”
妘千里被松软舒服的被子压着,只觉得身体被千丝万缕黏在被下,每一寸每一分都让她不停滴陷下去,沉入香软黑沉的睡梦中。
梦里她倏忽回到了一年前,她因吃了不?好的病倒,也是这样的光景,在山下病情平稳后回到山上。魏轻岳和师父轮流照顾她,她躺在床上哪里也不?去,每日只是看看话本子,听魏轻岳讲闲话。日头便从东头,渐渐转移到了西头,暖橘色照进窗内,照在她的话本上。时间过得怎么那样快。
那时师父会拎着一壶自制的饮料,悄悄给她送来,她又惊又喜,师父叮嘱她:“别说出去,不?然我不?好面对其他弟子。”
妘千里倒也不?是有多喜欢喝饮料,只是病中由关心自己的人为她送来饮料,滋味自然是不同的。
那壶饮料被她慢慢地喝尽了,梦中出现波动,她被吊在马上,皮肤火辣辣的疼起来,妘千里稍一观察,对了,曾经的玄天门回不?去了,她现在是别人的奴隶,被打是家常便饭,还不?能反抗。
妘千里遭受了一番又一番毒打,她甚至已经熟门熟路,波澜不?惊。直到头上浇了一股水,这水冷彻心扉,激得她一个激灵。她睁开眼,水珠从睫毛上落下,被子都湿了。
金玉儿立在她身边,神色不善,“还睡呢?太阳到中间,你好了就出来,给你放血。”
“!!!”妘千里瞪大眼睛,什么?放血?金玉儿要杀了自己做成菜吗?
妘千里收拾妥当,出来后看见低眉顺眼的小鱼,她多看了几眼小鱼,想从小鱼眼中寻求一丝预兆。小鱼的预兆没得到,得到金玉儿凉凉的声音:“小狗这是在看什么?呢?”
妘千里无?措地望着金玉儿,她知道金玉儿在诈自己。自己偷眼瞧人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金玉儿绝不?可能发现她用余光扫了小鱼。意识到这点,她心中一轻,金玉儿还没打算杀自己。
她估计是拿自己当一个取乐的工具,从自己的担忧害怕中获得快乐。
妘千里的视线落到金玉儿脸上,看见金玉儿笑盈盈地盯着她,妘千里心头就越莫名不?安,虽说不?杀自己,但不?知道这虐待方法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妘千里跟着她走在柔然王庭内,越走她越凝思,看他们走的方向,分明是向中帐中!
妘千里昨日随金玉儿打猎时,走过王庭外的线路。而?今天这个方向,越走越巡逻的士兵越多,越走建筑越宏伟。只是柔然可汗尚未归来,小王子受伤,这时候金玉儿要去见谁?
她怀揣着不?安,随着金玉儿走进大殿中。
眼前一角澄澈的蓝色,仿佛蓝冰堆砌而?成,再往上是千丝万缕金到极致,反而?透出银色的长发。
柔然大祭司。
金玉儿身后的人一起拜倒,妘千里置身其中,余光瞧见大祭司的一角衣裳迈步到自己前方。
他在说话。
妘千里认真倾听,大祭司说的是柔然话,然而他咬字非常古怪,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像是吟咏,好听是好听,但妘千里对柔然语本就是个半吊子,他此番话说出来,妘千里只抓住了两个关键词。
“生病,血。”
金玉儿用大燕话道:“小狗,过来!”
妘千里心中暗潮汹涌,自己是被怀疑了,还是机缘巧合?要逃要进,就在这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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