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若大祭司真的在医学上有深深造诣,谢遇随可能已醒。自己不太可能短时间内再进大祭司的大殿,不如借笛传声,告诉谢遇随自己来了,让他保存精力,安心等待。
这样想着,妘千里伸出手。
金玉儿笑吟吟地看着?她,把这支长笛放到妘千里手上。
妘千里看着?她,若不知金玉儿以前做的那些残忍事情,怕是会以为她是个天真单纯的活泼少女。
妘千里将竹笛在唇间,心思?静下来,回想自己小学时学过两个月的技巧,手指捏住孔。
“吱呀——”
“吱——”
“吱呀——”
金玉儿的笑容凝滞。
仿佛锯木头般刺耳难听的声音从竹笛中蹦出来,兹拉兹拉地对周围人进行无差别精神摧残,听到的人耳朵瞬间遭遇狂暴攻击,痛不欲生。
妘千里吹第一声时,已经意识到不太好,皱起了眉。但她心智坚定,只要她不觉得羞耻,羞耻的就是别人。为了给同伴传递信号,静心蛰伏,被人发现吹得难听又如何??
她越吹越使劲,直到一个盘子?劈头盖脸地砸到她身上。
“难听死了!你还吹?”
妘千里被迫停下,抬起头,委屈地看着?金玉儿。
明明是你要听。
金玉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骂道:“这么难听还要吹?吹吹吹,给你村里人送葬去呢?!”
这段日子,金玉儿的大燕话可谓进步神速,纯粹被妘千里气得。
妘千里瞥开眼睛,楚楚可怜盯着竹笛,那道眼神仿佛看像自己倾慕的恋人。
她极力把吹笛想象成自己的两把刀,一别多日,她好思?念它们。
金玉儿见她这副虚弱又委屈的无言样子,也不忍心继续砸了,她抬脚离开。
她一离开,那个让妘千里魂牵梦萦的烤羊腿被端进来。
妘千里把一切抛在脑后,抓住这只羊腿开吃。
一炷香后,这支羊腿只剩下瘦骨嶙峋的长条骨头。若不是妘千里精力不济,想节约点体力,这骨头也会?被她劈开吸起骨髓。
这草原的羊果然好吃,只加了一点点盐和孜然,但膻味轻,油脂的香气旺盛,羊肉本身的味道香到让她回味无穷,是她平生吃过最美味的羊。
妘千里躺在床上,昏昏然时,金玉儿又掀帘子?进来了。
“喂!小狗!”她兴致很高,“过几天,要轮到我们草原的塔尔节,我?和我?哥都要派出勇士来参加。我?看到你射熊了,那箭是你射的,对不对?”
妘千里摇头,不是我。
“别装了!就是你!”金玉儿自说自话,“以往每年比赛,我?哥帐下的勇士都会压倒我?,今年你去马背上射箭,我?不信他还能赢!”
她兴高采烈,喜气洋洋。似乎已经目睹到她麾下勇士斩获第一的样子。
妘千里望向金玉儿,她哥?她哪个哥?
妘千里知道,东柔然王庭可汗儿子众多,但成年后都分出去,自领一帐,独自干事业。只有未成年的儿子,才允许留在帐中。草原十八岁即成年,目前未满十八岁,且比金玉儿大的,只有原书中敲断谢遇随手骨的小王子?了。
她和王煦曾猜测,头戴羽毛被妘千里一弩射中的男子是小王子?。如今金玉儿提起她哥要参加塔尔节,要么羽毛人不是她哥,要么她哥伤情不重?。
不管哪种,妘千里都不想让自己被王子?注意到。她现在目标已定,等谢遇随伤好后,卷着他溜出去。至于奚时,让他自求多福吧。
妘千里颤抖地将自己手臂伸到金玉儿面前,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她如今这身体,射箭?还马背上射箭?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事!小问题。”金玉儿看了眼妘千里的手臂,仰头一挥手,大方道,“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我?不折磨你了,三天之后,你要在塔尔节给我?摘得第一!知道了么?”
知道个鬼!
妘千里目光愤恨,打定注意不去。
她这儿疼,那儿疼,哪儿哪儿都疼。
她肯定不行。
金玉儿压根没看到妘千里的推拒,她兴致勃勃,说干就干。帘子?一掀,小鱼端着?一碗羊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