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紧抿嘴唇,低头往前。他家就在司马灵家后边的第三排,房子是泥巴和草砌的,还算严实,院子比司马灵家的大,晒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干。
她跟着小男孩进屋,一阵强烈的寒意袭来。
屋里冰窟窿似的,刚才太阳晒出的汗一进来就没了。
司马灵打个喷嚏。
“这么热的天,屋里怎么那么冷?”
张土豆的妈妈盖着被子睡在地炕旁。
头上全是柴火的灰,脸色铁青,嘴唇冻得发紫,呼吸声音很浅。
“妈妈被冰狼咬过之后……一直说冷,可是家里的火怎么也烧不起来。”张土豆难过道。
司马灵摸摸小男孩的头,表情有些凝重。
张菜花见家里来了人,灰败的眼睛有丝诧异,“你,你是……”
被冰狼咬过的人,没人愿意接近。丈夫出去寻找草药之后,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人了。以前一口一个张姐,总缠着她学做酱菜的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马灵简短说了。
女人摇摇头,有气无力道,“土豆不懂……我们家里的火是生不起来的,小姑娘,你别费心了。”冰狼咬过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冻成冰棍。
过不了几天,别说火生不起来。
就是她身上盖的被子都要冻住的!
张土豆抱住妈妈,哇一声哭了出来。
司马灵上前扒拉地炕,用烧火棍戳了两下,“下面的土壤好像……结冰了,真奇怪。我试试看,如果生不起来,你们就到我家里取暖吧。”
说着,女孩拿来几块柴,在上面丢了些容易起火的干草。
就这样当着这对母子的面开始表演苍蝇搓手,她搓得很投入,旁边的两人看得一头雾水。
一片火花。
两片火花。
……
张菜花慢慢张大嘴。
不敢相信这个屋子竟然有火星了!
张土豆哇地抓住妈妈的手,“火,火从小灵姐姐的手里跳出来了!妈妈你看!”
一片片橘红的火花从司马灵手中落到干草,很快,火苗爆起,将下面的木柴也烧着。屋里的冰霜仿佛遇到克星,以极快的速度褪去,本来像冰室一样的房间瞬间暖和起来。
张菜花铁青的脸终于有一丝红润。
司马灵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真奇怪,明明前几次搓都很小……没吓着你们吧?”
要是把人屋子烧着那可不妙。
现在的她可是穷得老鼠都不光顾,没钱赔的。
张菜花奇怪地看着她。
沉默半晌,试探道,“小灵妹妹,你是异能者吗?”
“是吧。”司马灵扒拉柴火,脸上印着跳跃的火光,青涩的脸庞看起来灵动温和,莫名让人安心,“我也不是很懂。”
作为一个炮灰,原书中的司马灵出场没多久就嗝屁了。
就算有异能,恐怕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异能。
要不然,怎么能成为炮灰呢?
屋里火星哔波作响。
张菜花烤会儿火,身子暖起来,从厚厚的被子中坐起,让张土豆拿出家里储藏的土豆。小男孩见妈妈面色好了许多,掖住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乖乖点头。
所有人都说张菜花不会好了。
被冰狼咬过的人,最后都冻成了冰棍。
他偷偷哭了很久。
司马灵闻着水煮土豆的清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张菜花忙捡了几个最大的土豆堆到木碗,另添了小碟酱菜递过。司马灵早上出去到现在才吃上饭,也不客气,土豆皮都不剥,狼吞虎咽啃起来。
这么多天了,她终于吃上点像样的淀粉。
“这个酱菜好好吃,有咸味哎。”
张菜花见她这个样子,问道,“……你父母家人呢?”
“我家只有我了。”
司马灵顿了顿,继续吃。
张菜花叹口气,默默给她添酱菜。
没了父母的小孩独自生活,可不就是饱一顿饿一顿。他们家里还有点丈夫留下的土豆和自己以前做的酱菜,勉强能生活。
司马灵恐怕很久都没吃过盐和肉了。
盐是稀缺品。
这里靠近海岸,但是海边是变异野兽的栖息地,非常危险,没法晒盐。村民只能在山中采集盐石,除去缴纳给废墟的,所剩无几。
村里大部分人摄取盐分是通过相对便宜的“咸菜”、“酱菜”。
而这些“咸菜”、“酱菜”的配方是个迷,使用的盐来源不明。会制作的人,只有张菜花。
张菜花没病倒之前,好些人指着她生活。
但一出事,就立马被人从靠近泉眼的内圈住宅赶到这破败的外圈。
见司马灵吃得这样香,张菜花端出家里仅剩的一点肉酱,放到女孩面前。
司马灵尝了点,抿了抿舌尖。
没再伸筷子。
土豆和酱菜就行。
生个火就吃人家的肉,多少有点过了。
张菜花温柔地看着她,“好孩子,你吃吧,等我当家的回来就有肉了。”
张菜花的丈夫张大强是个猎人,前些日子,带着村里的猎人小队出去狩猎了。
司马灵想了想,到底没抵挡住肉的诱惑。
她吃一些,再分一点给身旁的张土豆。张土豆不愿意要,撇过头去偷偷吸口水,“姐姐你吃……我,我都吃腻了。”
一大一小互相谦让,张菜花既欣慰又难受。放下碗筷,女人恍然道,“我就说看着眼熟,我想起来了,你是司马悍的女儿,龙霄少爷的小媳妇。”
说到龙霄,司马灵心里咯噔咯噔……一连咯噔了好几下。
手里的土豆和肉酱瞬间不香了。
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
“张姨,我不是他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