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劭在楼下吹了二十分钟冷风,情绪几乎冷静得差不多。他本不是一个极端情绪化的人,若是对方不愿意,自然也不会强迫。
他走楼梯到了覃谓风家门前,手指刚接触到门铃,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人声。
邹劭刚想凑近仔细听听,就听见一句音量不小的喊声透着门板传来。
“胡闹!”
声音裹挟着怒气,还有几分压抑。
邹劭一愣,立刻按响了门铃。
里面寂静无声。
大概过了十多秒,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正是邹劭刚刚在楼下看到的男人!
邹劭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刚才觉得这个人跟覃谓风气质有点像的感觉并非错觉。八成是覃谓风出差几个月的父亲回来了。
“叔叔好。”邹劭果断收回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礼貌打了个招呼。
对方同样回以一笑,“是邹劭吧,快进来。”
邹劭见覃谓风坐在沙发上,嘴角却比平常抿得更紧了些,再联想到之前小树林里的那一通电话,还有刚刚从屋子里传来的喊声,猜想这两个人大概是一见面又开始不对付。
午餐桌上也有些尴尬,覃父一直跟邹劭笑着客客气气,覃谓风则格外沉默,看上去倒都像是碍着邹劭在场不好说事。
邹劭想着小住这段时间,本就是麻烦了人家。自己或许是多存了几分心思,但覃谓风对自己大概不过于学长对于后辈的帮助关系,再麻烦下去倒是怎么也说不过去。
“是这样,我跟学长高一时候是一个班主任,我之前科目落下了一些内容,这几天就麻烦学长帮我补习一下。”邹劭简单解释了一下,多少担心家长会对补习这种“公益事件”不太理解。
一口一个“学长”叫得倒是正经得很,覃谓风隔着餐桌瞥了他一眼,邹劭只当没看见。
“同学间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更何况你们是一个班主任。”覃父客客气气,“谓风这孩子有时候性子有点直,你们也都互相担待着点。”
覃谓风拿筷子的手一顿。
其实一般人都懂,这不过是一句礼貌的客套话罢了。但当着同学面说出自己的缺点,一些好面子的人还是会介意。
邹劭看着覃谓风一脸不高兴,却又不好表现出来的样子,心里憋着笑,转头说道:“没有啊,我觉得他性格挺好的,平时学长也挺照顾我的。”
“你们相处得来就好。”覃父似是有点开心,抿了一口杯里的酒。
邹劭一直用与余光打量着覃谓风的表情,发现对方只是微垂着眼眸,并没有其他表示。
“正好过段时间训练比较紧,要不我这两天就……”
邹劭刚想说这两天就搬出去,不想立刻被覃父打断,似乎是猜到了邹劭要说些什么,“没关系,你们两个做个伴挺好的,其实我过两天还要长期出差。”
他说着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覃谓风,继续道:“这两天也是赶时间回来看看,今年公司里的事情实在太忙。”
邹劭却是暗自侥幸了些许。如果两个人能继续像这样近距离交往,自是再好不过。
邹劭想着他们两个叙旧自己一个外人不方便打扰,吃完饭后便先回到了屋子里做题。
不想过了不到两个小时,覃谓风就推门而入。他低头看了一眼邹劭写着的寒假作业,道:“这个作业别写了,我再给你准备几十套卷子。”
邹劭差点被口水淹到。
“学校发的寒假作业题简单,重复度高,答案还有错误。”覃谓风说道,“老师那边我去帮你说,不是大事。”
邹劭知道作业问题不是大事,但他现在更关心覃谓风本人的问题。
“其实我也是,挺长时间才能见我爸一面,你爸爸是出差,比我家情况还好一点。”邹劭劝道。
覃谓风没说话。
邹劭倒觉得,现在样子的覃谓风才显得更有烟火气一点。
“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邹劭顿了顿,“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我说就好,别在心里憋着。”
良久,对方似是经不住邹劭死缠烂打盯着他的目光,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知不觉日头渐晚,初冬还没有来暖气,屋子里显得格外凉。两个人不约而同都穿上了外出穿的棉大衣。
去外面走了一上午,邹劭每天训练倒是没感觉出什么,但覃谓风明显有些累了。指针才刚刚过十一点,但精神头却显然没有往日好。
“困了就先睡吧。”邹劭带着些许沙哑的声线轻轻开口。
覃谓风也没再坚持,把电脑一扣整理东西。
前几天邹劭都是睡对面那间卧室,但今天覃谓风家长回来,必然不可能把主人挤到别的位置上。
两个人并不是没同床睡过,但毕竟今天上午邹劭做了些逾矩的举动。要是现在让他跟覃谓风睡在一起,那才是折腾人。
“要不,我去客厅睡沙发?”邹劭提议。
覃谓风整理床铺的动作顿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回复,“算了吧,你是客人。”
“那也不能让你去客厅啊,你……”
“谁说我要去客厅了?”覃谓风淡淡回了一句,把邹劭呛到无话可说。
上次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是把另一间卧室的被子搬了过来。但现在一张床只有一个被子,加上冬天的温度较低,两个体格基本发育完全的男生自然觉得有些挤。
邹劭关了灯,躺在床-上。才发现被子看上去不小,但两个人盖在身上,若是要把身子盖全,大概非要紧贴在一起不可。
但是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根小臂长度的距离,互相背对着,有一小半的被子都浪费在了中间的位置,导致邹劭半个身子全-露在外面。
刚躺下还好,渐渐睡熟的时候愈发觉得浑身发冷,前后温度差更让人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