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西靖便给吴小公子施治了,东宁没有过去看。据说连吐带排的弄出大半盆虫,不少还在蠕动,听得东宁一阵反胃,那一天都没好生吃东西。
吴小公子的病需要几天耽误,偏东宁过来的时候想当然地以为一两天就能解决,没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西靖帮她又置了几套新衣,天气渐渐转热,快到夏月了,顺便连夏衫一起给她买了。
摸着那削薄的夏衫丝料,东宁心里一阵悲哀。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夏月,西靖没有放她的打算。
闷闷不乐地换了衣裳,丫头拿着她换下的衣物、帕子出去浆洗了。
吴大财主的女儿吴小姐,听从父母的安排,怕怠慢了客人,过来陪她说话。看见她换了新衣,笑道:“这件衣服你穿着真好看,换我就不行了。那日我去铺里,也看上了这件衣裳,偏没你的腰细,穿不上。”
东宁不光相貌生得好,身段也生得好。身姿笔直,纤秾合度,细细的柳腰不盈一握,是标准的衣架子。不过,若有人见过这个“衣架子”褪尽衣衫的样子,会发现她瘦骨嶙峋,骨态毕现,并不能令人觉得多少美。
当然,以前东宁并不是这样的,东行以来,她清减了很多,好在她骨相生得好,撑得起衣服,外在上不怎么显,脱了衣服就不行了。
听说吴小姐也看上了她身上的衣服,东宁勉强淡笑着应酬道:“你可以跟掌柜的商量,让他帮你量身定做一件。”
成衣店也接制衣的活计,吴小姐也是知道的,笑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掌柜的说,他们做这件衣服的裁缝娘子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清爽,你说巧不巧?”
东宁附和地笑了笑,问:“府上没有裁缝娘子么?让她们照着做,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大户人家都有自己专门负责针线上的人,吴家虽只是县上的土富之家,各方面的排场还是有的,想来也安排有专门负责针线的人。
东宁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吴小姐便止不住满腹的牢骚,和东宁抱怨道:“快别提我们这边针线上的人了,一个个钱拿得不少,和她们描述了样子,也带她们都去看了,回来照着做,没一个做得像的,笨死了。”
东宁听这位吴小姐说话率直,言语间又表露出对这件衣服的真心喜欢,笑道:“我以前倒学过裁衣,你若信得过我,可以拿料子过来,我先帮你裁了,再拿给她们做,想来问题就不大了。”
东宁是安魏王妃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而作为一个大家闺秀,不会一点针线活,就要被人家笑话了。再兼东宁上有三位兄长,结婚生子后,东宁这个做姑姑的,不能不给侄儿、侄女做几件衣服,慢慢的,就练出了不错的裁缝手艺。
吴小姐没想到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竟连裁缝都会,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她身上的衣服,也没跟她客气,很快就吩咐丫头取了衣料过来。
东宁先给她量了尺寸,又把料子几番复杂的对折后,铺在桌面上,开始裁剪。吴小姐和她的几个丫头都围在旁边给她做助手。
西靖从前面过来,看见她们一群人围在桌旁叽叽喳喳地说话,奇怪地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众女听见男子的声音,都转过脸来。见是他,一时间都有些局促。没办法,实在是他生得太好了,寻常女子见了,本能地拘谨。吴小姐纵定了亲,有了主,也不例外,脸红语颤地回他道:“我们在看宁妹妹裁衣裳玩呢。”
东宁是吴府的客人,吴小姐也明白按礼不该劳烦她,怕西靖怪罪,只说她们是裁衣裳玩。
西靖看向东宁。东宁因他不肯答应放她回大周,对他有几分心结,手握着剪刀头低着,没看他,也没说话。
察觉到他的出现令房里的众女都不甚自在,再加此番回来也无要事,不过是怕东宁无聊,看她都在房里做什么。见有吴小姐陪着她,嘱了句,“小心不要让剪刀伤着了。”就又离开了。
西靖走后,房里又恢复起初的热闹气氛。吴小姐手做扇子在脸面前扇着,吐口气笑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俊的人呢,我都不敢看他,话也快不会说了。”
东宁淡淡的笑笑,长得好看又如何,心黑毁所有。没接吴小姐的话,继续埋头裁剪了。
吴小姐好奇地问她道:“不知他成亲了没?宁妹妹你是他的表亲,应该见过他的妻室吧?长得怎么样?肯定也美若天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