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春日明媚,春光灿烂。大周的皇城镐京城外的娘娘庙不是什么大庙,是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大日子,庙里却突降了许多贵人。
庙里的净善师傅是常去城里各府上走动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是常会的,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贵客,大有蓬荜生辉之感。忙着招呼一众公子小姐,茶水都不及喝上一口,却还是喜得眉开眼笑,高兴得仿若过节。
庙里的茶水房里,小尼姑端茶送水,赶着伺候点心,忙得也是不可开交。
一位小一点的小尼姑忙里偷闲,与另一位稍年大的尼姑攀谈道:“今儿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许多的客人?”
那位稍年大的尼姑道:“我猜可能是跟安魏王府的那位表小姐有关。”
净善师傅常去安魏王府走动,小尼姑跟着师傅去过两次,王府的情况也是知道些的,问:“安魏王府里有两位表小姐,你说的是哪一个?”
那位稍年大的尼姑道:“自是那位云姑娘了。今日也只她跟三公子的夫人过来了。”
小尼姑感叹道:“那位云姑娘生得可真好,就是天仙儿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又奇道:“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咱们今日来的这许多客人跟她有关?”
那位稍年大的尼姑道:“这都想不明白?你可真是榆木脑袋。你看咱们这里这么多年,哪里像今日这样,来了这许多的年轻公子?听说连睿王世子都来了。他们可都是尚未婚配的年轻公子,云姑娘也还没定亲呢。你说他们是为什么?”
小尼姑异道:“你的意思,他们都是冲云姑娘来的?”
回想这些公子过来的名目,有的是伴着祖母、母亲过来上香的,有的是伴着姊妹过来还愿的,还有的是三五好友结伴过来,说是偶然至此随处游览的……各种各样的名头,冠冕堂皇的,好像真的一样。
小尼姑道:“他们不会,都是过来相看云姑娘的吧?”
其实具体什么情况,那年纪稍大的尼姑也不知道,信口说道:“想来是这样。”
小尼姑道:“可云姑娘只有一个人,他们却有这么多人,让云姑娘嫁他们哪一个好。”
那年纪稍大的尼姑好笑道:“这就不需要咱们操心了。不过我觉得八成是睿王世子无疑了,你瞧他生得多好啊,也只他和云姑娘还配些。”
小尼姑不看好地道:“可睿王妃太难缠,云姑娘的家世又不好,她怕是看不上。”
那年长的尼姑道:“这说得也是。睿王妃的性子是不太好,云姑娘的家世又太差,她若是安魏王府的正路小姐,铁定也是要做王妃的。”
小尼姑惋惜道:“真是可惜了的。那么个好模样,若是嫁差了,我也替她怪屈的。”
那年长一些的尼姑咯咯笑道:“你这也想太多。咱们且别说她,快把这茶送去是正事。”
两人端着茶盘,形色匆匆地奉茶去了。
娘娘庙的客房里,小尼姑奉了茶出去。房里一位二十出头少妇模样的女子,对另一女子道:“这会儿没人,你快把那帕子除了吧,总戴着它,怪闷的。”
那裹着帕子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姿婀娜,眉眼清丽,着一件底纹清素,上绣着斑斓彩蝶的浅色罗衣。颈长肩削,骨匀腰细,袅袅娜娜亭亭玉立的,天生的一段自然玲珑的柔美体态。揭下面上的素帕来,赫然是安魏王府的郡主东宁。
她当日从锦香院离开后,怕被西靖的人在渡口拦下——毕竟之前,有过被赵郡的人在渡口拦下的不愉快经历——没敢走水路,直接走了旱路。改装易容一路向北,绕道周、秦、魏三国疆界地带,进了大周境内。
她的父亲安魏王在边疆镇守多年,有亲族依赖他的势力在边关做买卖。出了东魏,进了大周的疆界后,她没有直接回大周的都城镐京,而是先去寻了她那位在边关做买卖的表舅。由他给家人去信,让家人将她接了回去。
东魏的太子妃薨逝是天下皆知的事,她不再是安魏王府的东宁郡主,西靖在东魏给她安排的吴家小姐的身份不能在大周用,她又没了任何身份。好在那位表舅家有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表妹,因她叫东宁,从小就生得好,那位表舅希望他那女儿像她一样讨喜漂亮,就给那女孩子取名若宁,云若宁。
她的父亲安魏王亲自去边关接她,那位表舅知她是已“死”之人,没有身份,就建议她用他女儿若宁的身份。左右她们一个在边关,一个在镐京,两不相犯,再加表姊表妹的,就是容貌相似,对外也好圆说。她便用了云若宁的身份,由安魏王府的嫡小姐,摇身一变,成了安魏王府的表小姐。
回了安魏王府,她原还担心西靖会对她不利。不管怎么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知她是安魏王府的小姐,就是逃也不过逃回家去。若真想对付她,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提心吊胆地过了几个月,风平浪静,一点动静也无。想他一直想得到她的身子,二人成亲后,他也算如愿了,只怕对她的执念也放下了。遂若有所失,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也将此事丢开了,安心地伴着父母生活,做她的王府表小姐云若宁。
此次来娘娘庙,她是陪她的三嫂江氏过来的。江氏自成亲之初生了一个孩子,两三年来再无所出。眼看着侧室都三年抱俩了,她只有一个,还体弱多病的,就过来娘娘庙里虔心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