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各自投林去也,每只鸟儿都会有自己或美好或不太美好的将来。而朝阳公主却注定一生一世守在肃宁城内,守着那个不曾同寝也不曾同心的侯爷。
在她的身边不起眼的角落,是叶潜一家。
叶潜扶着擦抹眼泪的母亲,不舍地看着远方姐姐消失的方向。
他的姐姐入宫了。
他却还会继续守在肃宁城,守在那个女子的身边,为她执鞭,为她牵马。在她需要的时候,跪在她面前任她踩踏。
因为,那个人,是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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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潜一家来说,日子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吃饭的时候少了一双筷子,睡觉的时候多了一份期待,还有每个人心里多了浓浓的牵挂。
而对于朝阳公主来说,偶尔在锦绣提起时,她会想起那一日叶长云是依一种怎么样的姿态勾引了赵彘。有时候她唇边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溢出似有若无的叹息。
或许天底下的女人无论高低贵贱,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情。
他们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
朝阳公主生在帝王之家,从小用那琼浆玉露养着的娇人儿啊,但是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女人之于男人的意义。
很久以前,年幼的她就无法想象,她的姑姑们,是怀着一种怎么样的哀婉走出了长乐宫,走出了敦阳城,踏着城郊的青翠平原,迈过涓涓的灞河水,越过荒凉入骨的戈壁,去到了那千里之外的祁连山下?
大炎天下的平顺,是用多少大炎女儿那莹白的身子换来的!
将相无计,弱女蒙羞!
君臣无计,皇室蒙羞!
对着镜台梳妆的朝阳公主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想起往事,那曾经的耻辱如一把刀般在她心头慢慢研磨,如凌迟一般,一点点地割着她的心。
闺阁之中,却遭蛮人□□,一夜荒唐,换的大炎数十年安宁。
朝阳公主在镜前缓缓闭上狭长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如羽扇一般轻轻颤抖。
她是逃过一劫,但却早已身心千疮百孔,永生无法痊愈!
一旁侍奉的锦绣是早已熟知自家主人的性子的,见主人情绪略有些起伏,便停下梳发的手,安安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朝阳公主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眸子时,那里面早已没有任何的无措,只有那水盈盈的眸子,波光潋滟,让江河失色,让天下女子无颜。
她转首看向窗外,有秋叶片片飘零。
“又是一个秋日啊!”她淡淡地叹息。
锦绣忙在一旁应道:“是啊,又到秋天了呢!”
朝阳公主唇边缓缓绽出一个有些回忆的笑容,慢慢地说:“彘如今当了皇帝,听说颁了一些法令,削弱诸侯之势,将那些冶铁、煮盐收归宫营,禁止郡国铸钱,咱们侯爷知道后,估计是不大乐意了!”
锦绣这次只淡淡含笑站立一旁,没敢搭腔。皇帝要做什么,主人可以随便说说,她却是不敢的。
朝阳公主自然知道这些话是没有人敢答言的,继续自顾自地说:“我还听说,他要弄一个皇家狩猎场!”
锦绣继续低头不语。
朝阳公主眸子里忽然有了几分光彩,回首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日本宫将要去郊外狩猎。”
却正在这时,外面一个声音冷冷地问:“公主真是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