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天就要提交的实践考试成果——昨天放在架子上,虽然变得有些蔫蔫的,但依然十分健康讨喜的几盆植物,竟然被拔得精光!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翠绿色的叶子被揉碎,散落一地,有的甚至连叶茎都被折断了,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头。
就连新来的盆栽也被丢在地上,泥土散落一地,落在椅子脚边。程遥心疼地把地上的草叶捡起来,又把昨天捡到的种子揣在口袋里。回头再看,自己的床上、椅子上、地板上全是肮脏的脚印,一看那大小和形状,就知道属于她的便宜弟弟约翰。
程遥简直气得直发抖,又心疼又愤怒。她平时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看起来对很多事都不太在意,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情,也没有怎么反抗过。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底线,不代表她不会生气,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切,就已经超过了她的容忍范围,正式触发了怒气buff!
站在原地片刻,程遥握住拳头,转身挽起袖子冲下了楼,一脚踹开了约翰的房门,高声道:“你给我出来!”
约翰刚刚才把手上的冰块全弄掉,正用程遥日记本封面叠着纸飞机玩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一直温顺至极的程遥冲了进来,三两步向前,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为什么要翻我房间?!你懂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人?!”
约翰一愣,但显然,他并没有把程遥的怒火当一回事——毕竟程遥平时就跟透明人一样,他实在不认为她有什么威胁性,又想起刚才被她房间里的妖怪种子吓到,顿时变得比程遥更有底气:“我是翻你东西了又怎样?你在我家住,你的东西我都能看,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爱摘摘、爱撕撕,你没资格说我!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是个屁,不知道哪来的女人生的野种被捡回来……”
约翰说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触到了程遥最深处的一根神经。也许是梦境中哀伤的记忆一遍一遍告诉她——你是有人爱的,所以,不能让这种话轻贱你自己,这对于爱你的人是不公平的。所以,在听到了这句话时,程遥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啪一声甩在约翰嘴巴上。
约翰呆住,尖声叫道:“你打我!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妈!”
程遥怒道:“简直欺人太甚!你去告啊。我今天不仅打了你,我还要接着揍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别人是吧,今天我!教!你!”(=益=)
“你敢!你敢!”约翰手脚并用挥舞着想打人,程遥一把压制住他,冷冷道:“呵呵哒,我敢不敢,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小时后。
安娜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开门进屋,看清眼前的一切,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宝贝儿子约翰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被绑在桌子腿上,敢怒不敢言。而那个软柿子一样的程遥已经不见了。
约翰看见救星归来,大哭道:“妈妈!哇哇哇——快放我下来,她打我屁股!打了好久!我好疼哇!你帮我赶走她、赶走她!”
安娜上前两步,解开了绳索,来不及安抚约翰,马上冲上了楼。程遥房间里一地狼藉还没收拾,什么都还在,只除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藤织行李箱。
*
小镇中心地区比边缘地带热闹许多,一家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书屋静静伫立在街角,没有店名。玻璃木门上挂着个“闭店”的木牌。这是这个小镇为数不多的两家书屋之一,全天营业,面积不大,两层高,有木楼梯可以上楼找书。全店甚至没有一张供人坐下的凳子。但这里是穷人都可以来借书的地方。程遥就很喜欢来这里借书看,于是乎,在离开家里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来这里。
年老的老板架着金丝眼镜在看书,一个小巧又不失精致的架子上摆放着美味的点心。程遥是来借书的熟面孔,进店时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也许是看她状态不太对劲,那不言苟笑的老人还罕见地请她吃了几块点心,看她拿着行李箱,也没问什么,打发她进去里面自己呆着了。程遥不好意思地问老板借了个花盆,把口袋里幸存的种子种了进去。
书架与书架之间的角落,程遥抱着唯一剩下的盆栽,旁边还放着一个藤织行李箱。那里面装了她不多的行李,两件衣服,现金,被撕烂的日记本、笔记本,几本书,虚拟网头盔。一只黑猫从她身边走过,尾巴扫了扫她的手,嗷呜一声。
程遥摸了摸它的头,满腹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