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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吵架(2 / 2)


“对不起。”秦纵立刻露出惶惶的神情,巴巴地望着他。

“不是叫你撒娇。”阮肆问他:“你要给我写什么?”

“……对不起。”秦纵垂头捏着被角,一下一下,“河蚌死掉了。”

“我就知道。”阮肆把纸折成一只青蛙,放在掌心压着跳,他说:“装杯子里养不活,得放在鱼塘里才行。”

秦纵半晌不抬头,阮肆探头一看,哭包竟然没掉眼泪,他就是很失落的样子。阮肆把纸青蛙跳秦纵手背上,嘴里说:“哥还能给你捉。你把它埋了还是吃了?”

“吃?”秦纵抬首,难以置信。他露出欲泣的表情,说:“不吃。”

“冬天涮火锅很好吃。”阮肆真诚道:“蘸酱特好吃,每年过年奶奶都用铜锅,加上涮羊……憋回去!你怎么又哭啊!敢掉下来我就揍你!”

秦纵觉得很难过。他喜欢河蚌,养起来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更重要的是,它象征着他非常开心的日子。这种日子在日益增加的钢琴课、日渐懵懂的分别中尤为难得。他还记得被拽离家的那一刻,河蚌清脆地“咔”声。那是个沉默不语的生命,在深夜隔着玻璃吐过泡泡陪伴他,又在他眼前变成了肉泥。碾碎的壳和激烈的争吵混杂一起,想起来就是带着浓重的酒味和粗暴的裂痕。

“不吃。”秦纵啜泣道:“不要吃。”他胡乱抹着眼睛,想表达什么,但又被自身仅有的词库限制,讲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他甚至还不懂孤单和寂寞是什么意思,就已经有点明白这种低落。

阮肆夹着他的脸,皱着眉嫌弃地给他擦眼泪,粗糙的手法擦红了秦纵的脸,说道:“行吧。反正……行吧。啊啊,哭包烦死了,”

哪里可爱了。

秦纵转学到了三小,暂时住在家里,李沁阳去隔壁陪舒馨住。秦跃来过两次,都没上楼,阮城和他站楼门口一直聊得很晚,阮肆就带着秦纵趴阳台栏缝里看。

“离婚是什么?”秦纵咬着西瓜,看他爸爸生了一下巴的胡茬。

“分开住吧。”阮肆吃西瓜飞快,牙齿在瓜上走一个来回,牙上就存瓤不留。

秦纵咬得慢,还要吐子,他说:“那我爸爸妈妈离婚了。”

“还有我爸妈挺你。”阮肆换了牙新瓜,两个人蹲一块,道:“分开住……也没什么,你妈妈还是你妈妈,你爸爸也还是你爸爸。你想谁就去见谁,”他说到这看了眼秦纵,“学校里还有我罩你。”

“分开住好。”秦纵吐出子,鼓足勇气道,“不吵架。”

“你害怕吵架?”阮肆问。

秦纵点点头,咽着瓜,“好害怕。”

“哦。”阮肆看他吃完,扯了毛巾给他擦手,说:“那行吧,哥以后就不和你吵架了。”

秦跃要走的时候,抬头往阳台上看。秦纵趴在栏缝,喊了声:“爸爸!”

秦跃笑了笑,对他做了个打球的动作,示意他下一次来接他打球。又对阮肆比了个枪的手势,阮肆抬手敬了个礼。

秦纵蓄着眼泪望他爸爸走,又蓄着眼泪对阮肆说:“其实住在一起好,吵架也好。”

阮肆扯了纸巾,按他鼻子上,说:“我知道。来,配合一下,擤个鼻涕。”

孔家宝见到秦纵一脸“喔喔喔”的表情,阮肆给了他一脚,说:“秦纵和你家孔家钰一个班,让孔家钰给我盯着,谁欺负秦纵我揍谁。”

“盯着盯着。”孔家宝拍着后座,“秦那什么,弟弟啊,来!我带你飞一圈。”

秦纵摇头,黏着阮肆喊:“软软。”

孔家宝闻声伏头抖肩,闷声:“阮——软什么?哈哈哈阮肆哈哈哈哈软软?软软!这名字太娘了哈哈哈哈。”

“软个头啊!”阮肆捏住秦纵后颈,凶狠道:“叫哥!说多少遍了!”又对孔家宝道,“软软怎么了?相亲相爱啊,宝宝同学。”

“诶诶!”孔家宝自行车差点拐沟里,他说:“别喊!还是不是兄弟!”

阮肆蹬开车,“再喊我们今天就在这决一死战。你昨天到底喝没喝?”

“我正想给你讲呢,我要有手机就好了,昨晚上就想给你说!激动了一晚上。”孔家宝荡漾着双脚,车一停一溜地往前滑,他说:“昨天黎凝请我喝的奶茶,人还说我面熟。”他感叹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那家奶茶那么好喝?”

“不喜欢她裙子,改喜欢奶茶了?”阮肆说。

“我给你讲小同志,不要天天把喜欢不喜欢放嘴里,不小心溜出来那就是……那什么,早恋!早恋你知道吗?得告老师挨揍的。”

“走你吧!”阮肆照车后面一脚,送孔家宝下坡。

孔家宝蘑菇头被吹得乱飞,他喊着:“我前面等你们啊!”

阮肆一把勒住秦纵脖子,又凶一次,“进学校别喊软软,喊哥,听着没有?”

秦纵用力点头,阮肆说:“先喊一声我听听。”

秦纵听话道:“哥。”

等到学校,秦纵要上楼的时候,忽地趴扶手上大喊一声:“软软!放学我下来找你!”喊完颠着书包就往楼上蹿,跑的比兔子还快。

阮肆咬牙:“……秦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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