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眨眨眼,“我只是觉得,能被离间的朋友迟早会失去,所以无所谓罢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必须爱我,就是——我自己。”
听到这里,忍足侑士觉得自己算是有一点了解夏目弥生了。
她并不是个很难懂的人。
她甚至会直白地把自己内心所想讲出来,至于别人怎样去想,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这也能解释她刚才为什么能心平气和地和西园寺清介讲那些火气十足的话,她并不是在指责西园寺朝香和西园寺家,只不过在陈述一些她眼中的事实。
就算是对待亲生父亲西园寺光治也一样,没有与爱对等的仇恨。
虽然不清楚夏目弥生的具体生日,但从“弥生”这个名字也能看出来,她出生在初春三月。作为西园寺清介的半个好友,从他之前几次的庆生会上也知道了,他出生在二月份。
这对异母兄妹,或许年龄相差得连半个月也不到。
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圈子里,忍足侑士也算是见过不少长大后才得以被接进大家族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大多数不是唯唯诺诺就是满身棱角,论起原因来,无外乎是一种无法磨灭的自卑和仇视。
忍足侑士不得不承认迹部景吾是个华丽得没有死角的人,他从小接受高密度的精英教育,本人又极具天资与毅力,方方面面都极其优秀,同龄人在各方面都难以击破他。
不得不说,夏目弥生也算得上是个没有死角的人。
那些得不到的或者终究会失去的东西,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伤心的结果不过是伤害到自己,所以也就不必在乎了。她不要求多余的感情,也不会付出多余的感情。
她有一颗封闭的心。
“其实升学的话,回东京也不错,夏目桑的母亲当年是东大法律系安藤教授的高材生吧,也被称为是十年来最有资质的女性律师,算得上是律政界的新星。”看到弥生有些疑惑的眼神,忍足侑士坦然说道:“西园寺家毕竟是个古老的名门,当年和高岛家的联姻也算是沸沸扬扬,很多事情其实不过是秘而不宣而已。”
说了这么一段话,忍足侑士已经将夏目弥生送到电梯门口了。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忍足侑士举起手朝夏目弥生挥了两下,笑容灿烂地说了一声:“再见,夏目桑。”
忍足侑士对十五岁的夏目弥生最后的印象是——美丽、潇洒,还有与少女不相符的直白与淡漠。
坐上另一个方向的电梯后,忍足侑士走到一间挂有“忍足瑛士(理事长)”的办公室前,叩了两下门,门里传来忍足瑛士略带疲倦的声音,“请进吧。”
忍足侑士闲适地走了进来,“爸,怎么搞得这么憔悴?”
看到忍足侑士,忍足瑛士就把面前的化验报告先放到一边,整理过桌面后才站起身来,顺手拿过一旁衣架上的外套,“小侑,难得你会到医院来,正好一起回去吧,你妈妈今天也从大阪回来了,亲手给你烤了青箭鱼。”
忍足侑士脸色纠结地脱口而出:“别叫我‘小侑’什么的啊,现在不注意,以后在迹部和岳人他们面前也这么叫出来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别管别人怎么样了“小侑”这种称呼绝对是他的死角!╬(=_______=!!!
看到儿子垂头丧气的表情,忍足瑛士笑着上去捶了一下忍足侑士的肩膀,笑骂道:“你小子,小时候应得不是很欢吗?”
“话可不是不是这么说的,”在父亲面前,忍足侑士的姿态更加放松,“小时候那些女孩子就喜欢这种称呼,现在可不是这样吧,幸好没有在路上遇到爸爸,不然我在夏目桑面前被这么叫会颜面尽失的……”
……
走到车库的时候,忍足瑛士开了车门,忍足侑士坐上副驾驶之后,还在继续和父亲争辩“爱称”的问题,不一会儿父子二人就驱车离开了医院。
弥生在自己住了月余的病房里整理着自己的行李,说是行李,不过是最近新去买的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刚才忍足侑士推荐的《三月情书》。
行李里最没有分量的东西是一张银行卡和两只被银色链子系住的钥匙。
神奈川县西园寺本家的那些衣服之类的,一件也没有被送过来。
大概会被扔掉吧。
她想起前几天父亲对她说的话。
弥生,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的。
弥生也是新买的书包的拉链拽上,衣服也没有换,转身利落地就扑到了床上。弥生所住的这间特护病房的条件非常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高级公寓一样,床单什么的更是每天都会更换。
消毒水的味道永远也不会消失。
——我承认,但你也不会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