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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麦克白 (四)(1 / 2)


“为什么是江湖谣言?”

“因为我是不?大相信的。”费渡伸长了腿,在地方宽敞的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这动作让他那“好学生”的伪装微微露出了些破绽,一点很“费渡”的漫不?经心冒出头来,“要是真有那么个?人,周家早就认回来了,反正……”

骆闻舟直觉他后?面要说的准不?是好话?,已经做好了打断他的准备。却见费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行把话?音打住了。

郎乔不?明所以地追问:“反正什么?”

“反正……周老这个?人,持身?一向比较正,就算早年私德有亏,应该也就那么一次,这几十年他做过不?少公益,也算是浪子回头,他夫人已经亡故多年,应该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人无完人,犯过错再回头,不?是显得更难能可?贵吗?”费渡真事儿似的一本正经,对郎乔说,“我相信以周老的个?人修养,没必要对自己的过去藏着掖着。”

郎乔听得连连点头,认为费渡和小黄书上那些无法无天的“霸道总裁”真的很不?一样,完全?堪称当代青年的文明道德表率。

骆闻舟略带警告地瞪了费渡一眼,听出了他藏在义?正言辞之?外的潜台词——他们这帮孙子普遍认为个?把私生子不?算事,尤其是混到周峻茂这种?程度的,别说他夫人早让位了,就算还活着,在她完全?依附于这男人的情况下?,也根本管不?了他在外面生了几个?孩子。

“不?过空穴来风,也未必完全?没影,”费渡话?音一转,又说,“周怀信关于‘车是明目张胆的凶器’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我看要不?还是查一查那个?肇事司机吧?”

他话?音刚落,肖海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肖海洋被骆闻舟打发去和肇事司机董乾的同事了解董乾的个?人情况。

肖海洋不?知道有没有驾照,这小眼镜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刹车,骆闻舟觉得手机信号都被他旋风似的语速撞得“突突”作响:“骆队我已经跟董乾的同事聊过了,情况基本和老邱说的差不?多,没什么参考价值,所以我又自作主张地查了他的账户、财产、病例和家庭情况,现在报告吗?”

“……眼镜儿,人已经死了,咱不?着急了,来,深吸一口气,慢点说。”骆闻舟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了幻听,“这么一会工夫你查了这么多?连董乾的体检报告都翻了?”

肖海洋:“董乾现居本市,结过婚,老婆死了,家里没老人,他自己鳏居养个?女儿,那女孩叫董晓晴,二?十四岁,未婚,已经毕业,在一家百货公司当会计。父女俩的账户和财产情况都没有异常,所有开支基本符合其收入与生活水平。董乾平时没有不?良嗜好,生活比较朴素,收入也还可?以,家里有六位数的存款,名下?还有一套房产,最?近一年的体检报告显示他有点‘三高?’,除此以外指标都正常——哦,对了,骆队,我还找到了他女儿工作单位的人,董晓晴的同事证实,她近期没有大笔开销,没交男朋友,没有大病,情绪也很平稳。”

骆闻舟开了免提,车里三个?人全?被肖海洋这一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灌口功夫震住了。

郎乔喃喃地说:“我的妈,这也太……”

肖海洋茫然地“啊”了一声:“不?是要先排除买/凶/杀人的情况吗,我思路没错吧?”

骆闻舟伸手虚虚地一点郎乔,示意她少废话?,跟人家学着点,随后?又问肖海洋:“照你这么说,他上没有老、下?没有小,家里没有负担,手头也还算宽裕——那他接这种?时间紧任务重的活,是偶然一次还是经常?”

肖海洋愣了一下?:“这……”

“海洋,大货司机疲劳驾驶在业内其实很常见,他们这种?老司机都会睁着眼迷糊一会,脚不?会踩在油门上,”骆闻舟十分有耐心地说,“董乾开了这么多年车都没出过事,既然他最?近身?体、心情都没有什么波动,为什么偏偏今天出了这种?事故?要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买/凶/杀人,你用‘穷举法’挨个?排除自己想象得到的情况,这种?调查方法是不?太严谨的,毕竟世?界上还有你想象不?到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能找到一个?有证据支撑的出事缘由。”

肖海洋急急忙忙地说:“好的骆队,我马上去查!”

“等等,我只是那么一说,现在这个?事还没有定性为‘谋杀’,你先回……”骆闻舟话?没说完,肖海洋那边已经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骆闻舟:“……”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肖海洋原来在花市区分局不?受待见了,除了这小眼镜特别不?会聊天之?外,光是这种?随时准备篡位夺/权一般的工作热情,在王洪亮等人眼里就得是个?极大的安全?隐患,怪不?得他们压根没想过把此人纳入自己人范畴。

报案人话?也说不?清楚,其他相关人士还在往燕城赶,法医也暂时没有结论,除了一身?鸡血、狂奔着跑出去寻找真相的肖海洋同志,其他人也没什么事干,骆闻舟顺路把郎乔送放下?,又载着费渡回市局换自己的车各回各家。

此时再一刷手机,周峻茂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费渡随便翻了两条:“周家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趁美?股还没收盘,我现在叫人做空周氏,是不?是不?太厚道?”

路口掉头的地方略微有点堵车,骆闻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那个?周怀信?”

“最?头条的新闻说的是‘周氏集团董事长周峻茂先生遭遇车祸身?亡,事件蹊跷、疑似另有内情,次子已报警’,”费渡带着一点嘲弄念出了新闻标题,“怎么样,唯恐天下?不?乱吧?周峻茂这种?人,就算是正常死亡,大家都要自己想象一出豪门恩怨,何况是真事故。周怀信是周老的遗产继承人之?一,现在恰好只有他一个?人在国内,如果?他不?第一时间哭着喊着报警要求彻查,别人会给他安一个?什么角色?毕竟,人人都认为马尔康和道纳本杀死了他们仁慈的父亲。(注)”

前?方的车流尾灯像一条长龙,首尾无边,骆闻舟假装没听出费渡这句话?在影射他自己,若无其事地问:“周怀信和周老的父子关系怎么样?”

“不?肖子,边缘人,跟整个?周氏格格不?入,上面有十项全?能的大哥做对比,”费渡一耸肩,“还能怎么样?想想也知道相当紧张。”

“那你呢?”骆闻舟静静地问,“据我所知,你青少年时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又是独生子一个?,为什么也和你父亲关系紧张?”

费渡先是一愣,随后?他转向骆闻舟,狡猾地绕了个?圈子:“嗯?骆队对我兴趣这么大?不?过听说按照我国社交潜规则,人们只有在考虑把对方当做潜在配偶时,才会刨根问底地查户口。”

他说着,半侧过身?,略微朝骆闻舟靠近了一点:“你确定你想知道?那我可?就领会精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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