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安承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面色阴沉,本以为当时得到的消息只是鸢尾夸大其词,但没想到结果却比安承继想象中的更加让他愤怒。
季幼怡二十年前是什么样的光景,安承继不知道,但是从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这?个陆书依比他母妃当初风头最盛的时候,都还要?得宠,区别只在于父皇宠母妃宠地高调,而宠这?个陆书依,宠地低调。
“是。”那人看?着安承继的脸色,回答过后便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己哪个字不对就撞在了枪口上,谁不知道最近几日静王殿下的脾气不好?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逃过被安承继责难的命令,安承继拍了拍桌面,指了指眼?前的人,最后吐出了一个字:“滚!”
得到了这?个命令,那人焉有不从的道理?忙不迭地走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静王又会发火。
这?个时候,柳源明显比安承继冷静很多,但是看?着安承继暴露的样子,柳源心中的那句“还玩那个殿下稍安勿躁”在心中舌尖打了无数个滚,依旧没有说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不仅殿下是这?样,就连他也?是这?样,以前他能在殿下面前随意指点江山,但是现在,自己明显没有那个地位了,想到这?里?,柳源的眼?睛暗了暗。
安承继发泄了一通之后,终于看?向了柳源,语气比起刚刚来?,平静了不少:“不知先生有何见解?”
同样的称呼,但是比起以前来?,安承继的语气中少了那么一股子心悦诚服的味道,这?句“先生”中,也?少了一丝尊敬,更像一个平常的称呼。
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柳源也?没有身?份和资格计较这?些,看?了一眼?安承继的脸色之后,才沉吟了一会儿:“柳源以为,殿下不必如此着急,先不说梅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即使是位皇子,在宫中夭折的皇子也?不少。”
柳源的最后半句话?,带了一丝阴森和诱哄。
“太医都说了是男孩儿了!”安承继听?到柳源的话?,脸色又沉了下来?,太医在这?方面鲜少出错,他们说是男孩儿,十有八.九跑不了。
但是夭折……想到这?里?,安承继的脸色好了不少,父皇是个风流的男人,皇子皇女并?不少,但是活下来?的,却不多,别的不说,就说二哥,都已经舞勺之年了,最后还不是折在了母妃手中?
“先太子妃在陆夫人肚子里?的时候,太医们还说是女孩儿呢。”柳源看?着安承继的模样,心里?泛上了一丝无力,生男生女这?个问题,孩子还没落地之前都有变数,若是太医能够完全准确,后宫不知道要?少去多少麻烦,怎么殿下就是不明白呢?
安承继听?到柳源提到陆言蹊,神情又好上了几分,没错,当初陆言蹊在云婉仪肚子里?的时候,多少人信誓旦旦说是女儿,陆远从来?没有避讳过自己想要?一个女儿的想法,就连“言蹊”这?个名字,也?偏向女气,虽然陆言蹊出声后,陆家依旧将?他宠上了天,但偶尔提到,陆家人依旧有一些遗憾。
况且若是当初不是因为都说陆言蹊是女儿,陆言蹊和安景行之间的那一纸婚书恐怕也?会不复存在。想到这?里?,安承继的心稍稍定了下来?:“先生的意思是,等梅嫔生产再做打算?”
“没错,女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先皇后不就是这?么去的吗?”柳源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承继一眼?。
安承继听?到这?话?,心中大概有了一个底,俞婉灵是怎么死的,宫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但有父皇的庇护,再加上母妃的尾巴扫地干净,安景行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只能忍着,既然后宫中已经出了一个俞婉灵,为什么又不能出一个陆书依?
“况且……”柳源见安承继的心稍稍定了下来?,也?稍微有些安心,接着向下说着,“就算母子均安,小皇子想要?到担当大任,至少也?需要?十五年的时间。
先不说梅嫔娘娘是否能够荣宠不衰,就说皇上,虽然现在皇上正值壮年,十五年后,皇上还能正值壮年吗?说句大不敬的,人生在世,哪儿能没点意外?”
安景行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看?向柳源的么目光也?带了一丝不确定,先生这?个意思,不会是……却不料对上了柳源肯定的目光。
自从上次对安景瑞下手之后,安承继的心就狠了许多,更别提柳源此次的提议更是撞在了他的心坎上,想到这?里?,安承继对柳源点了点头:“这?事本王再想想。”
柳源听?到这?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就还请殿下,深思熟虑。”
说完,柳源就像安承继告退了,以往柳源在说完正事后,还会同安承继下下棋,交流交流感情,但是现在,柳源明显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安承继此时也?看?着柳源的背影,陷入了深思,虽然他知道自己与?先生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但安承继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调节,只要?稍稍与?先生亲近一些,侧妃的言语就会浮现在脑海中,想到这?里?,安承继闭了闭眼?,将?柳源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决定先解决关于陆书依带出来?的一系列问题。
*
西元,忻州——
“将?军,大捷!”孟嘉毅说着,对陆远拱了拱手,不愧是威远大将?军,刚到忻州便改变了西元弱势的情形,现在才过去短短几日,就转败为胜。
不止是孟嘉毅,屋子里?的其它几位武将?,看?向陆远的目光那个也?带上了一丝热切与?崇敬,这?就是陆远,这?就是威远大将?军,这?就是他们西元的战神!
“嗯,大家都辛苦了。”陆远听?到大捷的消息,脸睫毛都没有动一下,点了点头,对手下人这?几日的表现表示了赞赏,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沙盘上,神情未动。
“不辛苦,都是陆将?军的功劳!”
“对,都是陆将?军的功劳!”
“要?不是陆将?军,咱们现在恐怕又得向后退一退了!”
……
陆远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摆手,一个个都在给陆远戴着高帽,陆远听?着这?些话?,神情未动:“只靠本将?一个人,不能成事,怎么能说是本将?的功劳?都散了吧,孟将?军留下。”
几个副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马屁会拍到马腿上,看?着陆远并?不是很高兴的神情,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再强留,三三两两地向门?外走去,而孟嘉毅站在屋内,看?着研究着沙盘的陆远,大概知道为什么陆远会将?自己留下来?。
当初在行军途中,孟嘉毅就已经看?出来?了,陆远那句“将?来?接本将?军的班”不是笑谈,但孟嘉毅怎么也?不会想到,陆远竟然已经到了手把手教自己的地步。
即使陆远没有明说,孟嘉毅也?能够看?出来?,每次战前分析,战后总结,甚至怎么领兵,如何揣测将?士们的心理,对待敌人又当如何……陆远在传授给他的时候,没有丝毫藏私,有些东西,孟嘉毅就是读一辈子兵书,恐怕也?不能悟出来?。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经验,哪个武将?不是将?自己的经验捂得死死地?若是陆远说要?收徒,不知道西元多少志在此处的男儿会抢破头,怎么会就看?上自己了?
“发什么愣呢?过来?!”陆远看?着孟嘉毅微微出神的样子,皱了皱眉,厉声呵斥了一句,见孟嘉毅回过神后,才指了指桌上的沙盘,“这?次虽然是大捷,但是本将?并?不满意,当时在此处二次交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