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蹊在皇宫中没待多久就被安景行“赶”出去了,因为大部队明日归京。
原本按照陆言蹊的意思,让茹烟随便带一个人替代?自己也就行了,反正京城中的人估计也没几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再加上三年过?去,多少有些变化也是正常。
但安景行说什么也不同意,固执地很,最后陆言蹊实在拗不过?安景行,只能灰溜溜地被安景行送出城,刚走到城门,便看到了同样准备出城的陆言泽,兄弟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韩将军果然带着大部队到了。陆言蹊与陆言泽两兄弟都没有多说什么,领着韩将军就向城内走。
“皇后、陆将军不必心急。”看着陆言泽两人火急火燎的模样,韩将军有些哭笑不得,平时?没见着兄弟俩是这么不稳重的人啊?
近三年过?去了,陆言泽也被封为了将军,虽然离“威远大将军”的距离有些远,但陆言泽现在的功勋,全都是靠他一双手打拼出来的,在陆言泽心中,地位与“威远大将军”同样重要。
“早进城早结束,韩将军就不想家?人么?”陆言蹊则是摆了摆手,不着急?若是昨天没有回去看安景行一眼,没有和安景行缠绵温存,陆言蹊恐怕真的不会如此着急。
但现在的陆言蹊,就像饿了好几天的人,好不容易吃上一口?肉,却告诉他要吃剩下?的,得明日再来,那感觉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又馋又饿!怎么能不着急?
“但是现在城门还没开呢。”韩将军有些失笑,他们比预想中地早回来了大半天,现在天才微微亮,城门都还没开呢,陆言蹊这么着急,也只能等着啊!
陆言蹊听到这话,顿了顿,向城门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城门还没开呢。
昨日陆言蹊是用身份之便出城,都快忘了京城城门是有门禁的。现在即使再怎么急,陆言蹊也只能等着。
好在陆言泽和陆言蹊都不是什么浮躁的人,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心中的焦急便渐渐平息下?来,而陆言蹊也转过?身,开始询问着韩将军这两个月以来军队的状况。
“一切无?恙,还请皇后放心。”见陆言蹊重新?恢复稳重的模样,韩将军也不再说什么,即使是韩将军,将近三年来刚刚也是第一次见到陆言蹊有些失控的时?候。
“等这次之后,安排他们轮流回家?看看吧,近期内不会有战争了。”陆言蹊闻言点了点头?,无?事便好。
“末将替他们谢过?皇后!”韩将军听见陆言蹊这话咧了咧嘴,对将士们来说,最难得的便是回家?看看,保家?卫国,哪有说得那么容易?
若是遇不上恩典,最底层的士兵恐怕十年也未尝能回一次家?,现在陆言蹊给出这个承诺,无?异于是让所有人都欢喜的。
陆言蹊见韩将军的止不住笑意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将突厥拿下?,鲜卑现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匈奴那边虽然景行推了一把,但木可?查赢得异常艰难,现在的匈奴,连三年前的鲜卑也比不上,除了臣服,只有被吞并一途,西?元的版图至此奠定,景行现在可?以说是真正的君临天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这种情况之下?,基本没有什么发生?战争的可?能性,放这些士兵轮流回家?看看,也未尝不可?。
韩将军则是看着陆言蹊有些出神,这一路走来,关于皇上废后与休夫的言论,韩将军也早有耳闻。在韩将军心中,陆言蹊和安景行除了性别之外,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般配的人了。
皇后虽然看起来为人嚣张,但却会实实在在为他们考虑,以前伤残士兵伤残了,这辈子基本就到头?了。
但皇后来了就不一样了,皇后会给他们安排接下?来的归宿,现在他们军队中所用的连弩,大部分都是出自以前伤残的士兵之手,现在皇后还让士兵们探亲,的确是心怀子民。
人心都是偏的,这三年来只要跟在陆言蹊身边的人都知道陆言蹊对安景行的感情,故而现在听说了这件事,韩将军居然并不觉得安景行的说法?多么惊世骇俗,反而觉得本应如此,皇后值得皇上如此对待。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时?候,京城的大门缓缓打开,随着第一道霞光透过?厚重的城门照射进京城的土地之时?,陆言蹊翻身上马,对身后的人们挥了挥手,城门还没完全打开的功夫,所有的人便已经行动?完毕。
刚刚还在地上坐的七零八落的军队,此时?已经列队整齐,每个人都神采奕奕,组合在一起,气势冲天。
“走!”等京城的大门完全打开的时?候,陆言蹊才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不过?也没有忘记提醒,“记得不要冲撞到行人。”
京城大门才开,城外想要进京以及城内想要出京的人,都开始渐渐走动?起来,不过?陆言蹊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今日似乎只有进京,没有出京的人?而进京的人,也都只聚集侧面的一个狭窄的小门之前。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陆言蹊没有深思,现在他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能够直接飞到皇宫。
谁料陆言蹊刚带着人走进城门,就听到了从城门中传出的欢呼声,还没等陆言蹊反应过?来,便被鲜花兜头?丢了一身。
“这……”陆言蹊看着站在道路两边的人,有些愣神,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将军来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要早上很多,以往这个时?候,京城的大街上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清,基本除了上朝的官员,就没有任何人走动?。
但今日,京城的大街却被堵得有些水泄不通。
“昨日忘了告诉你了,”陆言泽看这样眼前的情形,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咳了咳,“今日皇上取消了早朝,你刚回宫不久,宫中就贴出了皇榜,说军队这几日归京。”
陆言蹊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他终于知道,昨日景行送自己出城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想看你像英雄一样,在百姓的赞扬声中凯旋。”
现在他的确收到了京中百姓的赞扬,甚至还有不少小姑娘向他丢手绢呢,看着飘飘扬扬落下?,最后落在自己怀中的绣花手绢,陆言蹊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京中的小姑娘看见自己躲都还来不及,现在倒还要给他丢手绢了?
“好看么?”就在陆言蹊端详着手中的手绢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陆言蹊的唇角勾了勾,除了安景行,还有谁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呢?
“还不错,绣工了得,针脚细密,关键是,这图案我很喜欢,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小姑娘……哎!”陆言蹊话还没说完,被陆言蹊捏在手中的手帕便被安景行一把抽走,陆言蹊抬眼,果然看到了安景行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很是得意啊?”安景行咬了咬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言蹊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虽然现在陆言蹊抬头?,让安景行明白?,陆言蹊刚刚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但安景行依旧很是气不过?,不过?一张手帕而已,用得着这么兴致勃勃么?
此时?安景行倒真的有些微微后悔了,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放言蹊出宫!还省得他在这里沾花惹草!
“啧,”陆言蹊看着安景行的模样,有些失笑,这都登基三年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依旧带点小孩子心性,“是啊,很得意。”
在陆言蹊身边的陆言泽和韩将军刚刚在看到安景行的时?候,就有些惊讶,今日安景行穿的是常服,倒让他们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安景行是从旁边的一座酒楼出来的,恐怕是因为不知道陆言蹊几时?进京的缘故,看样子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陆言泽等人知道安景行的身份,但道路两旁的百姓们却不知道啊,就在他们在想这个和皇后看起来颇为熟稔的人是谁的时?候,却见刚刚还在和这个紫衣男子说话的皇后扬了扬自己身后的披风。
安景行看着陆言蹊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马背上便多了一个人,接着原本就不明亮的光线被遮盖住,唇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还生?气么?”陆言蹊凑到安景行耳边轻声问道,虽然动?作大胆了一些,但是陆言蹊敢肯定,刚刚他的动?作不会有任何人看到。
但陆言蹊千算万算却忘记了算一算安景行的反应,安景行昨日放陆言蹊出宫的时?候便有些忍不住了,现在又人么能受得住陆言蹊这样的撩拨?
看着自己身前不知死活的小狼崽子还在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安景行咬了咬牙,将陆言蹊向怀中一拉:
“后面的事交由陆将军和韩将军处理,朕先带皇后回宫。”
说完,安景行手中的缰绳一拉,便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为了迎接大军所清扫出来的大街,此时?反而给安景行提供了便利。
安景行这话一出,站在周围的百姓们便回过?了神:
“皇上!刚刚那是皇上?”
“是皇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一面!”
“看陆将军和韩将军的反应,的确是皇上!”
而在这些议论声中,也隐隐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比如:
“你们觉不觉得,皇上和皇后好般配?”
“你也这样觉得?我刚刚就这样想了,只不过?不好意思说。”
“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很好吧,刚刚那幅画面,简直了,看的我有些脸红心跳呢……”
……
而被“抛下?”的陆言泽和韩将军两人却无?奈对视了一眼,刚刚陆言蹊趁着披风飞扬的时?候做了什么,百姓们不知道,他们却能猜到大概,没想到言蹊胆子这么大,也没想到……皇上这么纵容言蹊。
想着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陆言泽唇角勾了勾,原本他还以为,三年过?去了,安景行对小弟的感情或许会变淡,他回京的路上还在想,若是如此,他一定要让小弟休夫,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
陆言蹊归京,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欢呼雀跃的。
如普通的百姓,陆言蹊此时?在他们心中,就是英雄;如宫中的下?人,皇后回来了,皇上比起前两年来说,好伺候了不少;如安景行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陆言蹊有些点子可?以说是让他们受益匪浅,不过?当时?还没和陆言蹊交谈多少,陆言蹊便离京了,现在可?算是有机会,能够好好交流一二了。
但也有不少人,满腹忧愁。
如右都御史?谢峰,他还没从安景行一番“不废后,让皇后休夫”的言论中回过?神来呢,陆言蹊便回来了,一想到以后要面对以前的京城一霸,即使是谢峰,也有些头?疼。
如家?中有适龄待嫁女儿的大臣们,他们还没有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女儿或是孙女塞进皇宫呢,陆言蹊就回来了,他们原本的打算是在陆言蹊回京之前,让自家?的女儿怀上一儿半女,好在宫中站稳脚跟,现在看来,有些难了。
无?论怎么样,大家?各怀心事,但面上却不显,倒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