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阔高大英俊,模样与燕无咎有两分相像。他比燕无咎更邪肆冷峻,望向亲生子的目光都无温情,只有居高临下:“还知道回来?”
燕无咎垂头道:“父亲。”
“来得正好。”
楼阔踱步走下阶梯,身上的玄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沉声道:“随我来。”
燕无咎跟在他身后。
朱雀镇有一处新搭起来的台子,秋风在并州格外凛冽,其上有十几二十人,黑白分明的眼中勃发出渴求、欲望和不合时宜的野心。
一路走过去,土腥气一直缭绕在燕无咎鼻尖。
他状若不经意地问:“你们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在找什么吗?”
楼阔没有瞒他:“你那个小同学,在这里镇杀了?琴魔。我们掘地三尺,没有找到琴魔尸身。”
听他提到唐樱,燕无咎心中便是一跳。
他外表还是很冷静:“所以镇杀是假,琴魔未死?”
楼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整日腻在你那小同学身边,会不知这镇杀是真是假?”
燕无咎:“……”
他只觉得心咯噔一声,瞬间一背冷汗,手脚冰凉。
楼阔淡淡地说:“镇杀自然是真,没有尸身不是琴魔未死,而是他不仅死了,还是灰飞烟灭的死。”
燕无咎笑了?一下。
楼阔停下步子,回头道:“你很开心?你娘有你的时候,琴魔还弹过曲子给?你们听。”
燕无咎冷笑:“一首曲子,我便要对他感恩戴德?”
楼阔寒声道:“你是装不知还是真不知?现在修士有了?对付天魔的办法,迟早是要赶尽杀绝——赶尽杀绝就包括你这样的身上沾着魔族血脉的!你天生与我们是同一立场,不要妄想能融入那些自诩替天.行道的正派修士之中!”
说着,两人到了那搭起来的台子上。
血魔现身,朝那些人说:“谁先来?”
那些落魄修士彼此间面面相觑,眼中的光亮了又暗,都有些畏缩不前。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很快,有人咬咬牙站到前面。
那人身形颀长,很有几分丰神俊朗,只是身上落魄狼狈比其他人更甚。他走到魔尊和血魔面前,像江小韩一样,仿佛迷茫、踟蹰不定地问了几个问题。血魔一一作答。
那人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说:“好。”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交出去。
楼阔抬手,要点到他额头时,脸色忽而一遍。
那人身周空气?一荡,整个人气势大变,袖中滑出一支长.枪,正中楼阔心脏!
他身后本就有些不安的修士顿时惊呼起身,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那人大喝一声:“退后!”
燕无咎知道这是对他说的,当?即向后退去。只有和楼阔的距离拉得足够远,之间的空隙和时间才有利于道君们灭杀恶欲。
眨眼之间,血魔的爪子已经扼住那人脖颈,神?情恐怖地问:“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人笑,“在下陈此夜。”
陈此夜手腕一抖,将长.枪从楼阔胸口抽出,带出飞溅的血。楼阔面无血色,更显得他阴郁无情,他道:“好,好。”
血魔锋利的五爪在陈此夜脖颈上划出狰狞血痕,血沫从他嘴里溢出,他却始终保持微笑。
正在这时,天空响起巨大“嘭”声,天魔在朱雀镇布下的阵法告破。
郑如笙的剑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呼啸之间,洞穿血魔的肩膀,将他整只手臂都斩断!
陈此夜摇摇晃晃靠在简陋台柱上,摸索着?把爪子拔走,丢在地上。血汩汩而流,他一边咳嗽吐血,一边手中凝聚灵气为自己的伤口止血。
十数位大乘期和渡劫期围在此地,气?势凛然。
景泓蹲在陈此夜身边,看他伤势。
陈此夜眼睛微微一眯,对景泓说:“道君伪装之术了得,若非我出手,魔尊还发现不料。只是蛮霓为我挑的这衣服着?实寒酸,日后要在天下传唱我这一杀魔壮举,少了?几分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