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云把小铲子还给孙二小,沿着河堤走了两步,随手拔了几棵草,转身走到李秀菊几人跟前。
一根根拔掉草叶,一人递了一根。
“拿着。”
几人面面相觑,李秀菊没接,蹙眉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这么防着我,连个草叶都不敢接?”
草只是普通的草,随处可见,并不是肿手草那种摸不得的毒草。
“谁不敢?!”李秀菊猛地夺了过来,手指捏地紧紧的,像是捏着苏巧云似的,恨不得直接捏烂捏碎了。
苏巧云扫了一眼她的手指,转头对乡亲们说道。
“这看着是普通的野草,其实并不普通,它有个很少人知道的作用,可以检验是不是吃过鸡蛋。凡是新近刚吃过的,身上就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油脂,这种油脂沾上草叶,草叶就会变色,一试就知道谁是小偷了。”
那年月,自留地一家只准留三分,养鸡也是一家只准养三只,猪更是限户一头,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城里还好点儿,全靠粮票肉票面票各种票,有钱都会去换了吃,可在农村却是大队分粮食,其他生活来源全靠自家那三分薄地,养得起鸡的都算是富户,养的起猪的更是屈指可数。
村民想换个钱或粮票贴补家用什么的,最好的出路就是卖鸡蛋,平时,除非娶媳妇生孩子或者逢年过节生病了之类的,谁家的鸡蛋都是舍不得吃的。
苏巧云这话一出,乡亲们议论纷纷,有觉得可行的,也有怀疑她是故弄玄虚的,不管怎样,大家伙儿都憋着不吭声,好不容易有台好戏,不看白不看。
李秀菊和潘建国几乎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草叶。
苏巧云分完草叶,将他们几个人转过来面朝大家。
“先从他们几个开始,谁是偷鸡蛋的贼,只要把刚刚捏过草叶的部分亮出来给乡亲们看看就知道了。”
潘德全几人都亮了出来,好好的叶片绿莹莹的,没有任何变化。
到了李秀菊这儿,李秀菊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潘建国,突然笑道:“我是丢鸡蛋的,我不用参与。”
说着就想让到一边儿,苏巧云似笑非笑挡住了她。
“监守自盗这个词,就算没读过书也听老人们说起过吧?既然你接了这草,只是给乡亲们看一眼就行,又不耽误什么,对吧?”
潘建国偷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草叶,直接递到李秀菊跟前。
“说的没错,咱行得正坐得端,给她看!”
那草叶绿崭崭的,完全没有苏巧云说的变色,李秀菊心头一松,立马变了脸。
“哼!看吧!你要抓不到偷鸡蛋的贼,我才要看你怎么把头磕烂!”
草叶伸了过来,苏巧云慢悠悠接过,迎着日头看了一眼,只一眼!突然回头一把抓住李秀菊的手腕,疾言厉色:“李秀菊!你监守自盗,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李秀菊傻了。
苏巧云将那叶片指给围过来的村民看。
“乡亲们看看,所有人的草叶都是完好的,只有她的变成深绿。”
李秀菊捏过的地方,确实深绿泛黑,草汁隐约透出,可……
这不是捏得太紧,揉碎了薄薄的草皮儿,草汁浸出来才成这样的吗?跟鸡蛋有半毛钱关系?
李秀菊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拽过那草叶,撒泼骂道:“大家伙儿可瞧见了,这明打明的就是冤枉人呢!这算什么变色?这根本就是我捏出来的印儿!”
苏巧云处变不惊,“你说这是你捏出来的?那你敢撸起袖子,缠上这草叶,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再试一次吗?”
“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李秀菊就要撸右袖子,苏巧云不露声色的把那草递到她右手边。
“你拿着,我帮你。”
夹袄为了保暖,袖口都是比较窄的,并不好撸,李秀菊不疑有他,真就拿着了,却不想,苏巧云转手撸起了她的左袖!
李秀菊急道:“欸!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