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书懒得啰嗦,趁她注意力分散,上手夺过念念,李二媳妇儿只来得及抓了一手鸡毛。
念念流下一把辛酸泪,它觉得它还不如那些被炖的姐妹,好歹它们是先宰了才褪毛,它这还没宰呢就快被扯秃噜了。
李二媳妇儿当然不敢跟顾念书明打明的抢,只是暗暗皱眉。
不是说这二流子去找刘寡妇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老爹顾解放跟了出来,李二媳妇儿这才壮起了胆子。
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顾老爹虽管不住他儿子,可但凡顾老爹在场,顾老大就像是栓了绳子的疯狗,再怎么叫得狂,还得被他爹压着。
“我说支书,你儿子打伤我儿子跟我侄子,我讨只鸡回去给他们补补身子,不算过分吧?况且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鸡!”
顾老爹沉着脸没吭声,顾解放想反驳也被他拦住了。
李二媳妇儿得意洋洋,“哼!你这支书当的可真好啊!说什么绝不占公家半点儿便宜,不拿百姓一根线,这我们家的鸡怎么就跑你们家来了?你也一把岁数了,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嫌害臊?!”
看了眼顾念书身后的苏巧云,她又冷哼一声,可着大嗓门吆喝,把左邻右舍全都吆喝了出来。
“大家伙儿可都来瞧瞧吧!咱支书这算盘打的噼啪响,明着秉公,其实私着呢!我就说他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个外乡人,原来是什么都想往自家划拉!吃了拿了不说,这还惦记着把人留下当儿媳妇儿呢!”
顾念书脸色陡变,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
没等顾老爹顾解放出手,苏巧云先一步死死拽住了他,压低了嗓音道:“别急。”
虽说他也不会真揍一个中年妇女,顶多推开甩一边儿,可这李二媳妇儿可比李婆子精的多,只要顾念书敢动手,她绝对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事也得整出点事,到时候隔三差五头疼脑热什么的,只怕全都要赖在顾念书头上。
苏巧云冲着李秀菊笑道:“碰见你正好,我正要找你去呢!”
李秀菊偷瞄了一眼阴气森森的顾念书,赶紧转开视线,“你,你找我干嘛?”
“你说干嘛?愿赌服输,今天上午在后山说的可清楚了,你们冤枉我,就得赔我三只鸡。”
李秀菊:“不是已经赔你了吗?”
李二媳妇儿:“我们要的可是支书家的鸡!你算哪个地头的野草蒿子,支书的家务事也轮得到你来管?”
苏巧云眼角余光瞟了下越聚越多的乡亲,支书家可不像她家那么偏僻,前后左右都是人家,这会儿又吃完了晚饭,正好出来看个热闹消消食。
有人就好,越多越好。
苏巧云按住顾念书蠢蠢欲动的胳膊,笑道:“先不说鸡,就说偷鸡蛋的贼要给我磕三个响头的事。”
这一提醒,旁人想没想起来,顾解放反正是想起来了。
他贼机灵,眼珠一转,绕过他们径直去了关系不错的弟兄身边,上手勾肩搭背。
“就是呀,李秀菊,今儿个在后山说的可明白了,谁是偷鸡蛋的贼,谁就得给人家苏巧云跪地磕头,大家伙们可听得清清楚楚,咱可不能赖账呀!”
“对呀!我们可都听见了!”
顾解放领着弟兄几个一块儿起哄,李秀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死死拽着李二媳妇儿。
“我,我没偷!不是我!”
顾解放:“不是你,你袖筒里怎么会有鸡蛋?”
“就是,不是你,你被窝怎么能掏出鸡蛋?”
李秀菊:“我……我……反正不是我!”
顾解放故意夸张的哈哈大笑:“这李家人赖皮的本事敢说第二,别说是十里八村的,就是咱们全国估计都找不出个敢说第一的。”
众人一阵哄笑。
李二媳妇儿沉着脸,“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好意思吗?”
顾解放有话学话:“你们一群人在后山欺负一个外来的小姑娘,你们好意思吗?”
李二媳妇儿冷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去。”
顾解放嗤笑,“你没去,不了解情况,你插什么话呀?党可是教育咱们,要摆事实讲道理!你不会全忘了吧?”
苏巧云趁势而上,“二婶子,这是我和李秀菊之间的事儿,你找支书要鸡,我找李秀菊要磕头,互不相干,你就别插手了吧?”
李二媳妇儿:“谁说不相干?一来,秀菊是我侄女;二来,就像你们说的,咱摆事实讲道理。咱先不论到底是不是秀菊偷的鸡蛋,即便是,秀菊一个没出嫁的闺女,拿了自家的鸡蛋,怎么能叫偷?不是偷,就算不上贼,不是贼,干嘛要给你跪?”
李婆子只会撒赖耍泼,李二媳妇儿倒是能掰扯歪理。
撒泼有撒泼的治法,掰扯也有掰扯的应对。
苏巧云微微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说的没错,咱先不论顾念书打伤你儿子侄子到底该不该赔,即便该,他们都老大不小了,动手前不知道先问清楚情况吗?那么多乡亲在场,随便抓个就能问清楚吧?
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挨揍了怪谁?
况且,你们两个打一个,以多欺少,这都没能打过人家,是不是只能怪自己不如人?
再者,你们都已经先动手了?难道还指望顾念书站着不动打死活该吗?
顾念书还手是为了自保,自保怎么能算打人?不算打人,那就不需要承担责任,不用承担责任,干嘛还要赔你们医药费赔你们补身子的鸡?
再说,这鸡只是我暂时放这儿的,怕我下地干活不小心再给~~”
苏巧云故意拖长了音,瞟了李秀菊一眼,“再给贼~~~偷了去!这可是你们赔给我的鸡,赔都赔了,还想再抢回去,你们都不嫌害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