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儿子李栓柱,也就是李秀菊的爹,跟去了医院,二儿子李栓根留在家里主事。
苏巧云被李家步步紧逼,想回家绝对不可能的,只能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去了大队。
所有人都查问过了,就差……顾解放和顾念书。
村长问顾老爹:“俩孩子呢?”
顾老爹摇了摇头,“一大早就没见。”
“去哪儿了?”
“不知道。”
话说两头。
头天夜里,苏巧云走了,顾老爹心情复杂地喊起罚跪的儿女,吃了饭就歇了。
顾解放翻来覆去睡不着,隐约听见隔壁门响了,随后院门也响了。
这半夜三更的,哥这是去哪儿?
难道……
嘿嘿~
顾解放寻思顾念书可能去找苏巧云,到底太过年轻,一激动爬了起来,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贼似的左躲右闪,跟着顾念书出了村,一路到了后山。
夜风轻拂,弯月高挂,河沟水流潺潺,远处不时响起一两声狗吠,顾念书拎着毛竹,背着工具包,下到河边掏出个不知什么东西,嚯嚯磨了起来。
换成旁人,绝对吓个半死,大半夜的,这怕不是要磨刀宰人吧?
可顾解放却是不怕的,蹲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干脆走了过去。
“干嘛呢哥?”
顾念书头都没抬,继续磨他的铜烟锅。
半夜三更的,突然钻出个人,居然一点儿反应没有,明显是早知道他跟着了。
顾解放蹲一边瞅着那烟锅,“咱爹折的是烟杆儿,烟锅好好的,你干嘛还新做?”
“不是给他做的。”
“那给谁做的?”
顾念书没吭声,他不想说的,谁都问不出来。
顾解放心知肚明,转而又问:“这新崭崭的铜烟锅哪儿来的?白天做不行?干嘛搭夜?还跑这么远?咋着,怕影响咱爹睡觉?”
一口气问这么多。
顾念书一句也不想答。
“那是什么?酒?!”顾解放眼尖的很,一眼就看到了他工具包露着的酒瓶嘴,伸手抽了出来,扭开瓶盖就是一口,“嘶!哈!这酒真上头!肯定不是老张家酿的,他家都是野杏酒,甘苦没劲儿。”
要是那碗鸡还在就好了,有酒有肉,那才是人生一大美事。
顾念书叮嘱:“少喝点,一会儿回不了家。”
“没事,哥你也喝!”
顾念书带酒只是想驱寒,并不想酗酒,可眼下他不喝,顾解放一个人能对瓶吹完,那身体怎么受得了?
他接过酒瓶,也灌了一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多会儿一瓶酒灌了个底朝天。
顾解放酒量不行,三杯倒,再加上荒郊野外,小风一吹,酒劲儿立马就上了头,倒在河堤草地呵呵傻笑。
顾念书却是千杯不醉,脸皮都不带红的。
顾解放侧身躺着,半眯着眼,脸酡红,“哥,嗝,我还当你半夜不睡觉,这是要去找苏……嗝,巧云呢。”
顾念书掏出锉刀打磨着烟锅套口,瞟了一眼醉生梦死的顾解放。
“我干嘛要找她?”
“嗝!你俩不是处,嗝!处对象呢吗?”
“没有。”
“那她……嗝,干嘛要给你洗脚?”
锉烟锅的手顿了下,顾念书沉声道:“感激。”
顾解放只管自己说的爽快,根本不关心他答了什么。
“你看她对你多好!又是给洗脚,又是……嗝!给鸡吃,还帮你给爹跟前说……嗝,好话,她肯定是看上你了!”
“别胡说。”
顾解放继续自说自话,“她要是当我嫂子,嗝,倒是真好!人又俊,身量又好,脾气也不错,关键炖得鸡……嗝!真香啊!”
顾念书抬手擂了顾解放一拳。
顾解放捂着胸口,喝醉了也不嫌丢人,眼泪汪汪控诉:“你干嘛打我?”
“让你胡说八道!”
“我哪儿胡说了?”一着急,酒嗝都治好了,“她没给你洗脚?还是没给你送鸡?还是没帮你在爹跟前说好话?”
顾念书:“再说最后一遍,那是感激!”
顾解放:“感激?感激就能给洗脚?那我也帮她了,她咋不感激感激我,给我擦擦汗也成啊?”
顾念书:“我脚伤了。”
顾解放:“伤了就能给洗脚?那刘光棍还摔断了腿呢,她咋不去给人洗脚?”
顾念书:“我是因为帮她才割了脚,所以……”
顾念书突然说不下去了,跟个醉鬼讲个狗屁道理!
顾解放真真儿是喝高了,眼都睁不开了,还在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