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崽崽冲鸭’和‘怀怀加油’的灯牌,在一片黑暗中孤独地亮着。
他们的数量并不少,分?部在整个会场的许多角落。和别的粉丝不同,他们并没有高声?呐喊欢呼,只是安静而执拗地举着灯牌。
有一个人,他没有来。
但他的名字安静地闪耀在每一个角落。
他们知道,方怀很可?能没办法亲自来到这?里,获得他应有的掌声?欢呼与?荣光。
但他们想要?他的名字在这?里、在这?个会场里,亮起来。
永不熄灭。
节目的间隙,总评委看?到灯牌,微一挑眉。
这?位神秘总评委很年轻,年轻的有些过分?,皮肤是一种接近病态的白。他左耳一枚耳钉,英俊又随性地靠着椅子,即使在镜头下,也永远是一脸不耐无聊的模样。
他看?了那些灯牌半晌,又问身边的人:“方怀是谁?”
那评委笑了笑,解释道:“一个选手,发?烧了,似乎是弃权了。”
那总评委百无聊赖地哦了一声?。
也许是节目组还抱有希望,方怀的节目顺序安排到最后一个。
但一直到倒数第二个选手上场时,他都没有来。
奇迹发?生了许多次。在海选,在初选,在才艺环节……但偏偏不在决赛。
方怀不会来了,许多人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是神,会累,会生病,不可?能每一次都实现他们每一个愿望。
纵然,那真的很让人不甘心。
替他不甘心。
但是……
“没来也没关系。”
“你想要?去的地方,总有一天会抵达。因?为——”
“你已经闪闪发?光了。”
许多粉丝挤到方怀的微博下评论。
不是安慰,也不是同情。
方怀的上一条微博还是前一天,发?的是简单的两个字‘晚安’。他的微博都很简单,字不多,也没有卖萌的表情,但会很认真的回答粉丝的问题。
《恒星之?光》的宣传口号就是‘站到最高的地方,触摸恒星的光芒’。
于是,有粉丝在微博自觉轮起了tag。
——“无需触摸,你已自成恒星。”
他早就熠熠生辉。
.
倒数第二个选手是鹿羽。
这?和初选时的情景多么相似,当时也是这?样,方怀迟到了。但当时支持他的人没有这?么多,当时他的好?也没有被那么多人发?现。
但是,当时……他到了。
鹿羽的唱跳是很过关的,选的风格也对了路子,即使之?前有黑历史压在身上,也引起了不小的一阵欢呼。
【鹿羽跳的很好?啊,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黑他,红眼病?】
【带节奏泼脏水了解一下。他鹿羽今天要?是拿了冠军,完全就是捡漏、运气?好?罢了。】
【运气?就是好?又怎么样?略略略,不像你们家,运气?和实力都没有,活该一辈子糊。】
这?种明显引战的弹幕,很快被官方房管封号了。
而方怀的粉丝还在等待。
万一呢?
鹿羽在台上发?表感言,而主持人在一边,随时准备着上台念广告词——念完广告词就打分?,进入收尾环节了。节目组不可?能让二三十万人等一个人,方怀现在赶得到也没有用了。
即使赶得到,化妆和换衣服总要?时间吧?节目不可?能留出那么大的空档等他。
一直到鹿羽走下台,女主持人握了握话筒,马上要?走上去时。
大门忽然敞开,有光透进来。
已经开始录制了,门一般是不可?能开的。除非——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我靠,又是在最后一分?钟赶到?!】
【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啊,没时间化妆了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想哭。】
和上一次方怀在最后关头赶到不同。
这?一次,几乎全场都寂静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少年穿着略宽的白衬衫,裤管下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小腿,像个刚放学?的高中生。他额头冒着汗,浅琥珀色的眸子水洗过一般,颊侧微红。
方怀还在发?烧。
高烧退了,低烧持续不断,并发?症接连而至。一个接一个的梦做到了傍晚,方怀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里想起的第一件事?是——
今天是《恒星之?光》的决赛。
他要?来,方怀想,他必须来。
有那么多人……在等他。
所?以他来了。
现场寂静了将近小半分?钟。
女主持人握着话筒愣住了,求助地看?向总导演。总导演按着耳麦听了半晌,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暂时不上去’。
刚刚,导演耳麦里,再次传来上次那道冷淡低沉的声?音:
“延迟。”
导演做了个手势,唯一一束追光追在门口,随着少年向前走的步子,一路前移。
导演做这?事?情的时候,心脏都在剧烈地砰砰跳着。为方怀一人延迟三分?钟,这?是他所?能做的所?有事?情了,即使叶于渊没有要?求,他也打算这?么做。
这?本身就是一次冒险。冠军种子选手在最后赶到,无疑是一个很大的看?点,但如果方怀到时候表演砸了,整个节目的节奏被打乱,决赛不像决赛,无论是方怀还是节目组都必然会遭到加倍的谩骂。
而这?甚至是一个大概率事?件,毕竟方怀第三轮唱跳的表现就很糟糕,他没有筹码。
一场胜率很小的豪|赌。
人潮拥挤着分?出一条通向舞台的道路,而方怀就顺着那条道路往前走。
现场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像是沸水煮到爆发?前的一个顶点,许多情绪酝酿着,直到——
举着灯牌的粉丝忽然哭了出来。